新闻发布会,王清晨是赶不上了。
一路马不停蹄,直到第二天下午,王清晨才赶到原武县地界。
眼前的一幕却是震惊地他说不出话。
可以说原武大半个县域都处在烂泥之中,官道已然不见。
原武县界碑斜插在官道下的泥浆里,被半截枯枝缠住。
官道两侧已成泥沼,若不是官道高于路基恐怕一点样子也看不出来。
远处田埂蜷缩成一道溃烂的疤痕,麦穗粘在坍圮的土墙上,像死者发间干枯的装饰。
王清晨勒马驻足,坐骑不安地踏着蹄下稀烂的泥浆,发出噗嗤的声响。
因为这次路途遥远还要中途换马,所以王清晨将得意放在府里。
他极目远眺,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这哪里还是富庶的中原粮仓?分明是一片被黄汤吞噬的死地。
工部主事递来舆图时,绢布吸饱水汽沉得坠手。
此地距离河堤溃处尚有十数里之遥,这十数里恐怕还得他们亲历而去。
这里处处都是泥浆,马匹可不是好的乘具,说不得摔马翻覆都有可能。
王清晨翻身下马时,靴底刚触地便陷进半尺深的泥淖,浊水顺着靴筒缝隙往里渗,凉意瞬间裹住脚踝。
工部主事茅齐忙递来两根木杖,苦笑道:“大人,这泥地黏得紧,走一步得拔三下腿,咱们得慢些。”
随行的工匠们也纷纷下马,熟练地脱下鞋袜,挽起裤腿,显然经验十足。
王清晨有样学样,还别说这样反而轻松许多,只是泥地里难免有各种枯枝碎石,走起来还需小心一些。
众人拄着木杖往前探,王清晨已经对溃堤不抱多大希望了,眼下看来,溃堤估计也不剩什么了。
目光扫过官道两侧,这里原本都应该是规整的土地,如今却黄泥遍地。
估计两三年内别想有太好的收成。
远处高坡之上立着几个土黄色的窝棚歪歪斜斜,棚顶盖着破苇席,勉强也能遮风挡雨,不过像是随时会塌下来。
“那是灾民临时搭的住处?”王清晨指着窝棚问。
“应该是,县城西南这里地势还算高的,以前这有好几个村子,看样子全都淹了,这些灾民也只能往高坡上挪。”
王清晨这次带的主事都是熟悉原武县水务之人,所以对情况比较了解。
越往县城方向,情况越发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