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淮接过油纸包,撕开之后,里面是几封厚厚的文书。
仔细一看落款,他才发现,这些并不仅仅是虞允文的私信,甚至还有叶义问的文书。
“虞相公有何言语,你一边说,我一边看。”
戴皋连忙点头。
“第一件事,乃是叶相公病重难起,我来的时候已经偶有昏厥……”
果真,能让戴皋亲自来传达的消息,肯定是不同凡响的,第一句话就让刘淮等人陷入了惊愕与深思之中。
这与叶义问究竟是不是废物无关,而是他既然病重,江淮宣抚使的职位必将空置出来,必然会引起其余大臣的争夺。
在这个需要政局稳定的关键时刻,这就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叶相公病重的消息现在朝堂是否已经知晓?”刘淮立即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朝堂又是什么反应?”
戴皋看了一眼陆游,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道:“虞相公将此消息封锁,除了三位,也只有少数人方才知道……”
陆游睁大了眼睛,不由得惊讶出声:“虞相公隔绝内外,好大的胆子!”
刘淮摆手,示意陆游不要在这种时候发表这种不团结言论:“戴将军,我还有一问,虞相公又是怎么瞒得过去的呢?须知,叶相公也是有属吏的。”
戴皋犹豫片刻,方才说道:“一来,两淮终究还是虞相公任事;二来,叶相公是从去年就开始感染风寒,身体时好时坏,我们都已经习惯,只是近日才彻底垮下来,让人猝不及防。”
刘淮从一堆书信中翻出两封来,递给陆游:“陆先生,这是叶相公给你的信。”
陆游默然接过,也没有撕开封口,一时间沉默下来。
戴皋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朝堂上的争端了。”
“东金派遣使节来交还了太上道君皇帝与渊圣的棺椁,官家与太上皇大赦天下,再过几日,传令的使者就会抵达山东了。”
刘淮嗤笑一声:“完颜雍倒是找了个好机会,若是不用这般借口,金使在两淮就被挡回去了。我猜,有这般机会,金使应该不会放过,会趁机提出议和吧?”
戴皋点头:“英明无过于刘都统,金国使者与大宋约定割河南之地,金国与大宋从此为兄弟之国,双方以黄河故道为界。”
刘淮似笑非笑的问道:“官家答应了吗?”
戴皋摇头:“金国使者的言语刚说完,张浚张相公就用笏板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了,正旦大朝会乱成一锅粥,金使还有朝中主战主和之人吵成一团,但终究还是勉强阻止了和议。”
刘淮再次笑出声来:“张相公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还是有几分立场的,不至于与金贼媾和。”
戴皋可不敢接这话,只当没听见:“但是在大朝会结束后,官家将虞相公叫到了宫内,询问北伐是否准备妥当,这次虞相公几乎是用尽了手段,又以春耕之事为由头,方才止住了官家立即北伐的念头。”
说到这里,戴皋莫名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虞相公出宫之后第二日,临安就有流言生起,说虞相公与金贼私下媾和,养寇自重。”
“宋国所有人都已经等不及了。”刘淮捏着信纸,长叹一口气:“也对,虞相公压了两年,准备了两年,耗费的钱粮无数,终归是要给朝堂一个交代的。”
戴皋同样点头,却没有什么沮丧畏惧的神情,而是正色说道:“刘都统说的对,我等养精蓄锐两年,总得上报天子朝堂,下报黎民百姓的。”
面对此等豪言壮语,刘淮只是微笑摇头:“继续说。”
戴皋:“还有一件事,张浚似乎与太上皇走的非常近,并且将其中一个孙子嫁给了杨沂中的孙子。”
刘淮再次啧啧称奇。
在淮西兵变之后,赵构可是被气得发誓,宁可亡国也不再用张浚,为何现在两人又合流了?
不过转念一想,张浚在赵构手底下当了几十年的臣子,赵构又是个十足的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张浚的成色。
但此时已经不是赵构当皇帝了,官家是赵眘,赵构莫不是想要通过将张浚推作主战派首领的方式,来破坏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