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鸢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哪能是他们派来的?我与他们本就相识,平日里也常常聚在一起,互相论道罢了。”
这话落进五人耳中,几人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齐齐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
这哪里是什么“互相论道”?这分明是在说,他与青州佛爷、西南道爷那两位惊世人物,竟是能平起平坐的伯仲之间!
“你你你你你!”
巨大的震惊捏死了老者的心神,他手指着杜鸢,嘴唇哆嗦着连道五个你字,后续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完整。
他心里何尝愿意信这个?可他不敢赌!
毕竟眼前这人,他是真真切切打不过,半点侥幸都不敢有!
恰在这时,杜鸢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沉下语气:
“我今日饶你们性命,是盼着你们经此一事,能知错改错、悔过自新,不是让你们回去后,又琢磨着怎么把今日丢的‘颜面’给找回来!”
老者没敢接话,只片刻都不敢眨眼地打量着杜鸢,内里满是审视,却又藏不住那股子深切畏惧。
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一个翻来覆去的念头:这人.难道真的身持大位?
佛家求果,道家占余,儒家臻润。
这三教大位,但凡得其一者,便是世间真仙,是实打实的天上之人!
与他们这些山上人比,有着本质的区别。
且这份区别,甚至比他们和山下人的区别还大的多的多!
其余四人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只缩着身子,满心畏惧地等着杜鸢往下说。
杜鸢抬手指了指他们:
“你们回去之后,务必痛改前非。若是敢再犯,即便我不在你们跟前,也自有法子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轻重!”
说罢,杜鸢摆了摆手,语气又松了些:
“去吧,去吧。我这番话,你们信与不信,都随你们。”
末了,杜鸢看向他们,眼神意味深长,缓缓道:
“信了,自然是好事。不管你们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敷衍,只要守着我今日的话,便能安然无恙。可若是不信呵呵!”
虽没明说不信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五人却已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往头顶窜去。
老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猛地起身踏在江边一块凸起的岩块上,对着杜鸢匆匆拱了拱手道:
“我等告辞!”
杜鸢并未应声,只将目光专注地望向那江河交汇之处,仿佛全然没将他们的离去放在心上。
见状,老者更不敢有半分多余动作,忙带着身后的门人,灰头土脸地驾着术法,迅速消失在江面尽头。
一息,两息,三息。
杜鸢看似对五人的去向毫不在意,实则正全神贯注地凝神试探——他要看看,自己能否穿透这江河的阻隔,窥见更深处的隐秘。
只因能否做到这一步,恰好能印证方才那五人是否真的信了他的话。
结果,就在第三息即将收尾的瞬间,杜鸢的视线竟真的破开了浑浊江水的遮蔽,将水下一切清晰地铺展在眼前。
就好似那江水成了透明的屏障,再无半分阻碍。
也正是在这一刻,杜鸢顺利寻到了那把剑。
那剑样式格外古拙,全无半点精巧的纹饰雕琢,通体只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质朴与厚重,仿佛从诞生之初,便只为“耐用”二字而生。
此刻,它正静静插在江底的淤泥里,虽立足淤泥之下,遍经江河洗刷,却依旧难掩锋锐。
且看到这般景色的瞬间,杜鸢便想到了一个似乎不太合景,却无比适合当下的话: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韩县令和王承业都是好好读过书的。所以这话一出来。
二人都是略有惊叹的看向杜鸢道:
“小先生您这句是真有味道,就是不知您说的是?”
杜鸢收回了落在那把剑上的目光,回头道:
“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