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掌柜好意,只是眼下,我还得往别处去一趟。”
掌柜忙接话:
“您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给您留着这间房!”
“多谢,多谢!”
说罢,杜鸢转身出门,见那专为等他而来的中年文士,二人互相拱手见礼。
“先生,可是专程来找我的?”
中年文士郑重点头:
“的确是为寻公子而来,可否与公子边走边谈?”
说罢便侧身让开半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何不可?”杜鸢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行。
二人慢步走在街面上,望着两侧熟悉的景致,中年文士脸上满是怀念:“好些年没踏过这地方了。”
杜鸢未接话,只默默陪着他往前走。
中年文士话音刚落,话锋却陡然一转,目光落在杜鸢身上:
“我今日请公子出来,是想与公子说说陛下的事。”
杜鸢闻言微怔,眼底掠过一丝讶色,随即点头应道:
“实不相瞒,我对这位陛下,也确实有些好奇。”
中年文士松了口气般颔首,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
“公子愿意听,那便再好不过了,我先前还怕公子无心顾及这些。”
话音未落,他便径直切入正题:
“要谈陛下,就绕不开高家,更绕不开当年的高家宗主——高欢。”
“高欢此人,少年时也曾一腔热血,满心满眼都是忠君报国。可自踏入官场,人就慢慢变了;等他一步步爬上高位,早已成了手握重权的权臣,眼里只剩自己的权势。”
“先皇壮年而去后,高欢为了独掌大权,特意从宗室子弟里挑了个年仅九岁的孩子。”
“那便是如今的陛下——药师愿!”
“从天宝元年到天宝六年,陛下对高欢向来言听计从,私下里甚至称他为‘亚父’。”
中年文士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讥诮:
“高欢见陛下这般‘听话’,渐渐就放了心,只当自己养出了个合格的傀儡天子。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仍盘算着再过两年,就把陛下换掉。”
“毕竟天子一天天长大,羽翼渐丰,他的权位未必还能坐得稳。这道理,还是先皇当年教他的。”
说到此处,中年文士忽然低笑出声,眼里闪着几分玩味:
“只是高欢大概到死都没料到,那个对他百依百顺、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人,会在天宝六年,亲手提着一柄铁锤,砸烂了他的脑袋。”
这话杜鸢还是头一回听闻,他语气里难掩诧异道:
“竟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