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上的部落交易盛会,在喧嚣中开场,却草草结束。
兽人们陆续离开,十几个部落灰溜溜退场,繁茂的草丛仍伏在地上,代表着这里曾人声鼎沸的痕迹。
“就是这里?”
低哑的嗓音似裹着云雾,在这片空荡中缓缓漾开。
兽人屈膝半跪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地上暗褐色的血迹。
这些血液本已干涸,但经过细雨的浸透冲刷,又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腥甜,很熟悉,熟悉的令人胸腔发紧,心尖发疼。
白沧呼吸凝滞了一瞬,眼眶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来,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带着冷冽的弧光,瑰丽艳盛的眉眼透出几分倦意,却仍难掩靡丽,当抬眸看向清澜时,琥珀色的眸子锋利至极。
“阿母,阿母。”漂亮的狐族小雌性趴在阿父的肩上,粉嫩的鼻尖轻颤,努力捕捉着空气里残留的熟悉气味,小手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抓了抓。
她尖尖的耳朵支棱起来,抖了抖,却在找不到熟悉的人影后,又失望地耷拉下来。
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沾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滚落,奶气的声音也满是哭腔:“阿母……”
白沧手臂收紧,将柔软的小团子更深地护在怀里。
他霍然起身,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该死!”螣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清澜的下颌,暴躁冲动的兽人此刻墨绿的竖瞳里满是冰冷,深邃眼窝下翻涌着暴戾的暗潮。
他好看的眉眼间满是戾气,周身的阴郁怎么都冲不散。
这一次,连白沧都没有制止螣朝清澜动手,只淡漠地别开眼。
他本以为清澜生了一双能洞穿虚妄的眼,有他在身边,至少可以提醒阿楹,小心谨慎,可结果呢?竟是个废物,没有一点用处,甚至护不住自己的雌性!
若非阿楹送信回来,他会毫不犹豫杀了清澜。
一个保护不了自己雌性的雄性,要来干什么?
白沧抬头看着天边渐沉的暮色,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这笑声里带着些自厌。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清澜?
这场所谓的交易大会,本就是为他设的杀局,到头来,却是阿楹以身入局,将他这个堕落兽人护在身后,他同样是一个被雌性护在身后的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