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赶过来的鹜怔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状似疯魔的落蘅,有些不解。
当初在绿洲部落,他们一个比一个恨扶楹,落蘅会动手,他能理解,杀了这个恶雌,一起解脱,他也赞同,可他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与此同时,他身体深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紧绷的弓弦终于断裂,落蘅的意志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近乎于解脱。
这细微的松动,令逆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病态的弧度。
癫狂、愉悦,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
他眼睫低垂,阴影投在满是春色的苍白脸颊上,长发垂落,半遮眼睑,周身暗香浓郁,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终于等到了猎物卸下防备。
下一瞬,逆阖上眼。
他胸口的兽晶熠熠生辉,额心的星纹再度破碎,这一次的破碎,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亲手捏碎了他的星纹。
原本空洞的心口,竟在兽晶的脉动中,缓缓重塑出一颗翡翠似的心脏,像被春雨滋生的草木,将原本空荡的胸腔,再度填满生机。
“你惧怕这世间的一切,唯独贪恋一抹月色。那我就偏要让你照遍这世间的太阳,灼尽你的怯弱。”
“落蘅,我从来不是为了保护你而生,我只是我。”
“楹楹……”逆仰头看向刺目的光晕,声音像碎在风里:“对不起……”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几个字,轻的恍若叹息。
他从黑暗的深渊中爬出,承受世间所有的痛苦绝望,是这具躯壳最肮脏的部分,他只想撕裂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吞噬残存的光,让这具身躯只属于他,错了吗?
他是照月花,不是被月光灼烧而痛苦的怪物。
他知道,他的楹楹那么强大,一定会没事。
但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见她了,他没有保护好她,而且,她从始至终想要的,想救的——从来都只是一个落蘅,而非逆。
他比谁都清楚。
她说,她只疼能让她生崽的雄性。
如今,兽晶献祭于落蘅,她应该……会高兴吧?
逆修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半掩着深紫色的瞳仁,在冷白的肌肤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妩媚卷曲的紫发垂落肩头,十分好看。
明明是浸染着死寂的眉眼,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近乎温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