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常死亡

冬日重现 雪梨炖茶 6741 字 3天前

好邻居蜘蛛侠也许不是真的,但起码在他们小区,自己是。

虽然一直没碰见什么反派,但那一年他成功制止了两起家暴、一起外遇,挽救了三桩婚姻。

还有崭新的高中生活:

有告白失败想不开的;

有学习压力太大想跳楼的;

还有家里出了各种状况的……

他渐渐忙得不可开交,回溯经常隔几天就会触发一次。

能帮到别人固然欣喜。虽然他每次也累得够呛。

当时喜欢上一个学姐,是个夏天,他人缘一直都还可以,等关系熟了,两人约好月考后看场电影,然而,那天张述桐失约了。

不是因为没有放在心上。

电影院大厅里坐着个年轻妈妈。女人哭得不停,穿着制服的警察围住了现场,他从闲语碎语中得知一个孩子的失踪。

来不及有更多反应,下一刻,回溯触发了。

那一天他足足回溯了五次,终于找回了被人拐走的小孩,随后精疲力尽地瘫在家里。

那场夏天的约会却仿佛成了永远到达不了的现实。

也是那一天,张述桐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能够帮别人摆脱不堪的过去。

可被困在过去的反而成了自己。

回溯依然在不停触发,无法控制。

从周一到周五,放谁身上都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对他而言,就像一个月那么漫长。

终于,高三那年,他几乎在无休止的回溯中崩溃,差点被医生诊断为人格分裂,理由是脑子里多出许多不存在“记忆”。

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一个人窝在出租房,不敢和外界接触,每天吃饭只能靠外卖,偶尔想出门透口气也必须挑在半夜。

然后办了休学,为了看病,随父母搬去了更远的城市,转到了新的学校。

神奇的事发生了。

回溯的频率显著减少了。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再让他回到过去。

但也只是减少,就如同一个永恒的梦魇,16岁那年意外获得能力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无法如常,只好努力走下去。

后来他熬到大学毕业,又因为必须减少和他人接触的频率,一个人搬了出来,找了份居家的工作。

这几年攒下一些钱,不难养活自己,但有时在冷清的房间,也会想到以后的事。

父母衰老、结婚生子……未来在哪?暂时还看不到。

如今的他仍不太爱出门,生活也过得不算多好。但总算从无休止的回溯中摆脱。

在这样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里,两天前,他接到了初中同学的讣告。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成了很怕麻烦的人,从前总是被迫卷入各种事件,苦不堪言;

但只有这一次,是张述桐主动想用自己的能力,听听那通电话的内容。

因此,时隔八年之久,他再次回到了这座改变了人生的小岛上。

只是自登岛后已经两小时了,不久前他去灵堂,在遗体旁待了很久,回溯依然没有发生。

早就不该抱希望的。

望着远处的湖面,张述桐叹了口气。

这点来之前就想过,因为回溯的前提一定是身边发生的事。

人死的时候自己不在现场,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仍想来试一试,但现实嘛,只能说一如既往的现实,最后还是没能挽回什么。

今日无风无浪,湖面是几尽凝固的铁青色,他倚着护栏点燃支烟,是葬礼上发的。

他自己已经戒了很久,只是下意识点上,也不抽,夹在手指间,看着烟气飘散。

谈不上沉重,人总要学着与现实和解,这点很早就习惯了。

无力、绝望,自暴自弃,种种情绪在以往的人生中不是没有过。

一转眼八年过去,如今他回到这片湖边,想起往事,心绪没有想象中激荡,只是觉得……淡淡的遗憾。

也就没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正准备去殡仪馆告知一声,肩膀突然被人锤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人是个留着短发的年轻人,一张笑嘻嘻的脸,是初中时的死党。

死党名叫杜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那个杜康,一直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这些年他留在当地,接手了家里的小饭馆,对岛上的情况是万事通,路青怜的死讯便是由他告知。

对方在葬礼帮忙,眼下清闲了一阵,出来找自己聊天。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小时候的玩伴,多年不见仍感亲切,但这话张述桐无从接起,只好耸耸肩,歉意地笑笑。

“一会我带你逛逛,清逸虽然没来,但若萍他们都在,晚上一块吃顿饭?”

张述桐只能接着婉拒。

他挺想去,但也真不能去,就怕有人喝了点酒,说起生活哪里不如意……那样他恐怕就不用回去了。

“你还是老样子啊。”

一再的拒绝让死党脸上的笑也挂不住,杜康抱怨道:

“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半天没一句话。衣服永远是黑色,哦,这么冷的天还穿件风衣,跟我耍什么帅,虽然女生们都觉得那叫高冷,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清逸最受欢迎。”

他心想这是误会,自己单纯是出来的急,家里的衣服除了黑色也没别的,完全没在耍帅。

还有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我自己都不知道。

“别犟,这么久没见,说你两句就听着。”

正打算说什么的张述桐,咬了下嘴里的软肉,哭笑不得。

两人在公路旁站了一会,杜康揉了揉脸,掏出一根烟点上,半晌才说道:

“那就聊聊她的事?”

张述桐知道,“她”是指路青怜。

杜康一直暗恋着这个老同学。好像有一次,因为有女生背地里说过路青怜的不是,被他知道了,把那人的书包扔男厕所里,回家待了几天。

行动力很强,也曾表白过,但失败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人都待在岛上,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他觉得杜康心里不会好受,正摆出倾听的姿态,对方却直直地盯着湖面,突然道:

“她是被人杀死的。”

张述桐一愣。

“我说,有人杀了路青怜!我跟好几个人都说过,他们根本不信。”

杜康狠狠抽了一口烟:

“我上周才见过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正忙着修缮庙里的神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难道你真信有人说她心情不好自杀?

“还有失足落水也是,她平时都在庙里待着,有时候去学校陪些孩子,好好地跑去湖边干嘛?还是大半夜……他妈的大半夜去钓鱼吗,还是游泳?”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砸了一下身前的护栏:

“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禁区’。述桐,禁区你总还记得吧?”

反应了一下,张述桐才记起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其实是中二期的他们给小岛上几个区域取的代号。

“神庙”、“基地”、“禁区”等等。

“神庙”最好理解,是山里的青蛇庙。

“基地”是一个废弃的大排水洞,因为放了学经常在那里玩,被当作秘密基地。

而“禁区”,是指小岛北面湖中的某片水域,因为地势较低、常年没有光照,周围一直是副萧瑟的景象,杂草稀疏,连鱼也没几条,几乎没有人去。

而被称为禁区的理由,既复杂,又直白——

因为那片水域曾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

张述桐印象深刻的事有两件:

一件是他搬来小岛前就已经发生的。

进出小岛需要乘船,码头的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

据说十几年前,有一群大学生来岛上住,在附近镇子上兴冲冲玩了一整天。等赶到码头,已是傍晚,等了半天,哪里还有渡船的影子?

那时正值隆冬,下着大雪。鼻涕冻得过河,当然不能在岸边干等一夜,回去的班车又没有了,一群人想尽办法、正火急火燎时,突然有条渔船靠了过来。

原来是当地的渔夫好心,看他们可怜,愿意捎上一程。

那渔船也大,一行十几个人就这么出发了,前半程倒风平浪静,行到半路,却莫名沉了。

这事说来也怪,一群人被发现的时候,渔船却好端端地飘在湖面上,既没翻也没漏,但十几个活人就这么淹死了。

谁也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而沉船的地点,正是刚才提到的禁区。据说还成立了专案组,官方的调查结果是那晚雪太大,把船给压沉了,后来雪水一化,自然飘了上来。

因为小时候经常被老妈拿来当怪谈吓唬自己,所以张述桐一直记着。

至于第二件事,虽然记忆模糊,指向却更明确,是发生在初四,同班的一个女生失踪了,只是没等他想起更多的细节,便被杜康打断道:

“你还记得那个凶杀案吗?”

是了,就是那桩凶杀案。

初四那年,小岛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受害者则是他们同班的女生。

最初是女生没来上课,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各种班级群报备,学校和家长缺乏沟通,导致双方都没在意。

但归根结底,还是家长不负责酿成的恶果,等自家小孩失踪了一天才想起报案,耽误了搜救时间。

等那名女生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遇害。

发现尸体的地方同样是在“禁区”。

当时的班主任也引咎辞职,学校专门找了人来做心理疏导,加上大人的刻意回避,很多细节便模糊了。

只记得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有双很飞扬很漂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