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稍大的屋子,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质地上乘的螺钿首饰盒,衣柜里挂满了四季的衣裳,从素雅的棉布裙到华贵的锦缎,一应俱全。
最让她心惊的,是窗边那张紫檀木书案。
案上,除了文房四宝,还垒着一摞崭新的书。
最上面的一本,是一部早已失传的医道孤本,下面是一些别的医书。
他把她研究得透透的。
知道她牵挂什么,知道她想要什么,知道用什么东西,能最精准地击中她的软肋。
“侧妃,热水已经备好了,厨房里温着燕窝粥,小主子们饿了随时能用。”孙嬷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氣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安排。
许绾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书的封面。
“有劳孙嬷嬷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接下来的几日,许绾过上了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生活。
一种被架空的,闲适得令人恐慌的生活。
她不需要为衣食操心,每日三餐,孙嬷嬷都会带着人准时送到,花样繁复,精美可口,连孩子们的辅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不需要亲自照看孩子,安哥儿和宁姐儿身边时刻跟着两个经验丰富的丫鬟,陪他们玩耍,喂他们吃饭,哄他们睡觉,甚至连夜里起夜,都不需要她操心。
她也不需要督促弟弟的功课,每日都有夫子和武师傅准时上门,将许恒的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
她成了这座精致牢笼里,最无所事事的一个人。
她可以抱着孩子,坐在廊下看山间云起云落,可以陪着弟弟,看他满头大汗地扎马步,可以去温泉里泡一泡,洗去一身的疲乏。
可每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听着窗外风吹松涛的声音,那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和窒息感,便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陆亦琅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唯独抽走了她自己。
他把她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符号,一个母亲,一个阿姐。
他让她享受着这一切,却也让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是如何不依赖她而完美运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