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紧张地看向许绾。
许绾放下手中的剪刀,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来。”
该来的,总会来。
松鹤堂外,连风都似乎停了。
许绾一路行来,往日里总会遇见三三两两聚着闲话的下人,今日却是一个也无,庭院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廊下的丫鬟们见了她,纷纷垂下头,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敢投来,那是一种比憎恶更令人心悸的敬畏。
踏入正堂,一股沉闷的药香混合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内光线昏暗,只在主位旁点了一盏孤灯,衬得满室的富丽陈设都失了颜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长公主就坐在那唯一的灯火旁,身上穿着家常的深色衣袍,卸去了一切华贵的钗环。
不过数日未见,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窝深陷,面容枯槁,唯独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许绾,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陆管家侍立在她身后,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如一尊没有情绪的石像。
“殿下。”许绾敛衽一礼,声音平静。
长公主没有让她起身,也没有如往常般斥责,只是那么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目光里混杂了太多东西,有探究,有不甘,有忌惮,最终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都退下。”长公主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是对陆管家说的。
“殿下……”陆管家有些迟疑。
“退下。”
“是。”陆管家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将沉重的殿门轻轻合上。
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许绾和长公主二人。
“坐吧。”长公主抬了抬下巴,示意着旁边的椅子。
许绾心中一惊,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长公主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这些年,是我小瞧了你。”
许绾垂着眼,睫毛微颤:“妾身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还在装。”长公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听来格外瘆人,“许绾,我们做个交易。”
“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仍是端王府的侧妃,安哥儿宁姐儿的生母,这个位置,没人能动摇,我保证,府里短时间内不会有正妃,你生的,便是我陆家唯一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