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传内容,陈辉也有些纠结,杨米尔斯方程存在性证明,已经举行过三次报告会,要是再分享,就颇有点一招鲜吃遍天的感觉了。
但目前已经三月中旬,质量间隙的研究他也没有把握能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有突破性进展。
这封邀请函来的时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尴尬了。
“老师,第十三次实验开始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就在陈辉思考时,一头棕发的蔻依走进办公室,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疲惫。
这半个月时间,他们已经进行了十二组实验。
根据模型预测出来的模型进行材料合成,但最后的测试结果都差强人意,于是调整参数,修正训练数据,再次进下次模型训练,然后根据结果再次进行下一次实验。
“去。”
陈辉心头一沉,知道自己必须去看看了。
从蔻依的状态也能看出来,现在实验室中大家都是人困马乏,大家一开始的新鲜劲就要过去了,如果再不出成果,就应该放缓节奏,慢慢实验。
搞科研本来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尤其是材料学,在陈辉捣鼓出这个模型之前,材料学更是一门经验学科,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不断的去尝试,然后总结规律,进行下一次实验,如果运气好,合成的新材料就符合了预期。
然后就是申请专利,发论文……
至于工业化,那是资本家们的事情,管他们研究者什么事情。
当然,就目前来看,陈辉这个模型也并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他们依旧是在一次次的进行毫无结果的实验,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得到的样品数据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好。
即便这个进步微乎其微,但至少是个好消息。
“鄂老。”
来到实验室,陈辉跟鄂维南打了声招呼,这些天一直是他跟肖蒙教授在主持研究。
鄂维南的眼中也出现了明显的疲色。
这里与办公区已经完全分隔开,空气被高效过滤器梳理得近乎无声,只有超净工作台发出低微而恒定的气流嘶鸣。
这里的光线是冷白色的,照亮了每一个不锈钢和石英器皿的棱角,反射出无机质的光泽,空气里嗅不到任何化学品的味道,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高温烧结过的特种陶瓷的气息。
杨驰此时穿着全套无尘服,正站在一台精密管式炉的控制面板前。
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参数,温度曲线、气体流量、压力读数,炉体本身包裹着银色的保温层,只有中央一段透明的石英管暴露在外,此刻管内空空如也,但炉膛深处正酝酿着炽热。
通过厚重的橡胶手套,杨驰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特制的双层密封容器,里面盛放的,是这次实验的“心脏”——电子级高纯度金属镓。
它在室温下是液态,像一颗凝聚的水银珠,却闪烁着更为深邃、近乎蓝调的银灰色光泽。
镓珠被极其轻柔地转移到一只经过王水浸泡、超纯水反复冲洗、并在高温下煅烧除气的高纯石英舟中,因为任何微量的钠、钾或过渡金属杂质,都可能毁掉这块未来半导体材料的电学性能。
石英舟被平稳地送入手套箱内的预处理腔,真空泵发出低沉的嗡鸣,将空气抽尽。
随后,高纯氩气注入、置换,如此反复三次,确认氧含量和水汽含量低于亿分之一级别后,石英舟才被转移到与管式炉相连的进样端口。
“启动传输!”
肖蒙低声确认。
气动阀门打开,石英舟在氩气流的保护下,无声地滑入预热至800摄氏度的石英炉管中心区域。
炉内温度在精密热电偶的监控下稳定上升,透过耐高温观察窗,可以看到炉膛逐渐从暗红变为明亮的橙黄,最终在目标温度1200摄氏度附近稳定下来,散发出炽白的光芒,将石英管映照得如同熔融的光柱。
这已经不是陈辉第一次见到实验过程,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气体控制单元,超高纯度,经过多重分子筛和金属吸气剂纯化的氧气,开始以极其精确、微小的流量注入氩气载流中。
氧气比例被严格控制,既要保证充分的氧化,又要避免过快的反应导致晶体缺陷或应力开裂。
陈辉知道,这次他们要制备的是氧化镓,根据模型跑出来的结果,这种氧化物具有更宽的禁带特性,更高的临界击穿场强。
这也是这个模型的强大之处。
只需要输入目标分数陈类,生成器就能输出想要的材料结构。
以往的材料学研究都是凭借经验和运气,进行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才能最终获得成功,或者永远不会成功。
但现在,他们只需要根据输出的材料结构合成材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