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返回堂中,便见到除了杨思勖养子杨绍义之外,其他同行至此的太监们都到王毛仲席边去坐定闲聊,彼此间似乎共同话题更多。
高承信看到这一幕后,神情不免更加的阴郁。而张岱则是心内一乐,眼下的阉党组织还真是松散,远远比不上几经玄武门政变历练的北衙将士,他们还不懂得拧成一股绳来共同争取和捍卫群体的利益。
组织度和凝聚力就是如此的奇妙,按照正常历史的发展,起码得到了中晚唐后太监们才能有效的凝聚起来,成为整个古代历史中战斗力和凶悍程度都名列前茅的宦官集团,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轻易的分化瓦解。
三人坐在席中如异类一般,融入不进这热闹的宴会氛围中去。
王毛仲在瓦解了太监联盟之后,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连带着对于葛延昌这个给他处境带来转机的准女婿都越看越是满意,将之邀与自己同席而坐,且还亲自为其倒酒。
那葛延昌受此礼遇,不免越发的志得意满、受宠若惊,并频频用略带挑衅的眼神打量着张岱,仿佛一个得胜的将军一般。
张岱自是被其瞧得颇为不爽,只能在心里暗道也就是老子不想惹事,否则真给你个绿帽子戴戴你信不信?
好在没等多久,高承信安排送礼的人员便到来了,想是在大内直接过来,男男女女二三十人,除了一些钱帛礼品之外,还有许多的张设器物,甚至不乏内宫六尚所收储的禁中帷帐铺设。
高承信一番之前姿态,一脸殷勤的指挥太监宫奴们内外布置一番,再返回厅堂中时,已经是热的一脑门子细汗。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王毛仲见其如此殷勤,便也笑语道:“多谢高内谒助益陈设,确是勤恳周谨,怪不得能得你耶高给事赏识。来日若厌于事他,投我门下一样待你若子。”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点侮辱人,但高承信脸上却不敢流露不满,只是叉手说道:“霍公说笑了,下官猥劣下才,能得我耶赏识不弃已经感恩不尽,岂敢更作他想!今日登门来贺,略加助事,只盼来日大喜正日更赐一席得赏美酒!”
“这是当然!来日返回长安成礼,你若不来,我也要着儿郎将你牵来!”
王毛仲闻言后又大笑说道,神态间越发恣意。
饶是高承信卑躬屈膝,都已经有点受不了王毛仲这桀骜态度,于是便又以引还宫奴为由而告辞。张岱见状后,便也起身顺势辞行。至于杨绍义,则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你去,将宾客送出!”
王毛仲自是无暇送客,视线一转指了一指立在厅侧的儿子王守贞吩咐道。
王守贞闻言后忙不迭点头应是,而后恭恭敬敬的将两人引出厅堂,并那一众宫奴们一起送往宅邸门口。
张岱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暗叹王毛仲真是持家有道、物尽其用,进献皇帝不成的女儿要强配给同僚联姻拉关系,被皇帝废为庶人的儿子则留在家里做仆僮,真是精明又势利。
不过最让张岱感到有些奇怪的,就是高承信之前在王毛仲家中的态度。
凭他对这家伙的认识和了解,这位十六兄未见得有多精明,但却野心不小,自尊心强又非常的敏感,被王毛仲那么调侃羞辱却还能面不改色,实在有点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