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大师你的对头来了

更不意味着他没有掀翻这张桌子的力量!

恰恰相反!

如今,他的分身孟星魂已随青衣楼悄然入京。

一魂双体,一明一暗。

他们或许不懂那些繁复的官场规则、利益交换的逻辑,但他们拥有足以打破一切规则的力量!

他们不需要遵守大人物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他们要做的是——

直接掀翻这张承载着虚伪、算计与血腥的牌桌!

力量,便是他们唯一的规则!

就在梁进心潮翻涌之际,一阵极其凄厉、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宅院的高墙。

紧接着,是那穿透力极强、能把人心都吹碎的唢呐声,夹杂着沉闷单调的丧鼓,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支送葬的队伍,正从宅院外的街道缓缓经过。

那哭声,仿佛带着一种绝望的瘟疫。

所过之处,附近巷弄里那些同样在昨夜失去了亲人、家园的百姓,被这悲声勾起了心底的剧痛,压抑的啜泣声渐渐汇成了一片低沉的呜咽之海。

前院中,刚刚安顿下来、惊魂未定的赵家人,也被这丧乐勾起了刻骨的伤痛,跟着哭泣起来。

梁进站在池塘边,听着墙内墙外,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望着水面倒映的铅灰色天空,声音低沉而压抑:

“听见了吗?这些哭声……”

“他们再这样斗下去,再来两次昨夜那样的动乱,这京城……怕是要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场了。”

“草民的命也是命,不该成为他们牌桌上随时可以丢弃、可以牺牲的筹码!”

赵保看着梁进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怒火,微微一怔。

他理解梁进的愤怒,但在他从小挣扎求存的底层逻辑里,早已习惯了这种残酷。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进哥,我知道你心善。可……那些人的死活,真不关我们的事。”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么运转的。强大,才能活得好;弱小,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更实际:

“退一步讲,即便我们想帮淮阳王上位,那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不是说要我们三心二意、两边下注,但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没错。”

“万一……我是说万一,斗到最后淮阳王输了,我们总不能跟着他一起掉脑袋吧?总得有机会,能转投到赢家那边……”

赵保的眼神亮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留后路”的想法有了些具体的盘算,兴致勃勃地想跟梁进探讨:

“我现在倒是有些想法,比如我们可以暗中接触一下……”

他话没说完,就被梁进打断了。

梁进深深地看了赵保一眼,那眼神有着一丝疲惫。

他缓缓摇头,语气索然:

“再说吧。”

他不再看赵保,转身朝着练功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先去练功了。”

他这阵子苦修天心劫,终于成功入门,但想要将其发挥出相应的作用,还得再继续巩固才行。

赵保看着梁进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无奈。

他摇了摇头,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后院。

京城这潭浑水,此刻正是暗流最汹涌的时候,他作为缉事厂的档头,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尤其是今天,缉事厂内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大档头万上楼和掌刑千户王怀霜,竟一同回京了!

这两位的回归必然带来新的变数,他必须尽快去拜见,摸清风向。

………………

皇宫。

坤宁宫。

这座象征着母仪天下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中。

往日的繁华似锦、访客如云早已不见踪影。

朱漆大门紧闭,回廊下空无一人,连鸟雀似乎都避开了这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陈旧的、仿佛被遗忘的尘埃气息。

对外宣称,皇后娘娘牧从霜凤体违和,需静心休养,已闭门谢客多日。

而在这朝局动荡、皇帝也久居新宅养病的当口,似乎也无人真正在意这位深宫皇后的境况。

唯一忧心的牧家派人前来探视,也只在冰冷的宫门外,吃了个彻彻底底的闭门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皇后娘娘会就此沉寂下去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物,却接到了坤宁宫的召见谕旨。

万佛寺首座,悲欢大师。

悲欢依旧是那副苦行僧的打扮。

破烂的百衲衣勉强蔽体,赤足踏在铺着光洁金砖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灰尘印痕。

他手持一串磨得发亮的乌木念珠,面容悲苦,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这身装扮与金碧辉煌、穷奢极侈的皇宫格格不入,但正是这份极致的反差,反而让宫中的内侍宫女们噤若寒蝉,眼中充满了敬畏。

引路的小太监在坤宁宫正殿那两扇沉重的描金大门前停下,便躬身退下,头垂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悲欢大师面无表情,径直上前,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推。

“吱呀——”

沉重的殿门向内开启,露出里面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景象。

巨大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只有高窗透进的几缕微光,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惨淡的光斑。

往日侍立两旁的宫女太监,此刻竟一个不见!

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到悲欢赤足踏地的轻微声响和自己的呼吸声。

大殿深处,高高的凤座之上,端坐着一人。

珠帘低垂,影影绰绰,只能看到那身着明黄凤袍的轮廓。

悲欢大师步入殿中,脚步沉稳。

他并未行礼,只是在一挥破烂的衣袖。

“哐当!”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最后一丝外界的微光被彻底隔绝,殿内瞬间陷入一种近乎幽冥的昏暗。

只有凤座旁几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皇后模糊的侧影。

“阿弥陀佛!”

悲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死寂:

“娘娘近来可好?”

凤座之上,那个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低沉、压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金属质感的女声传来:

“食不安,寝不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焦躁与戾气。

悲欢大师向前又踏了几步,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他停在距离凤座约三丈之地,浑浊的目光穿透昏暗,仿佛能直视珠帘之后:

“为何如此?”

凤座上的声音陡然拔高:

“因为该死的人——”

“还没死!”

悲欢大师脸上的悲苦之色似乎更浓了。

他缓缓拨动念珠,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口中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娘娘,生死轮回,皆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