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需要找个人去逮河道总督,之后将滞留粮食、被盗走的、被替换的,甚至原本就没有收上来、只留于账簿的粮食给弄回来。于是,他想起来了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唐王世子世孙。
他召见朱器墭、朱聿键父子的时候,这两人很激动,匍匐在地上给他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臣朱器墭、朱聿键叩见皇帝陛下!”
“免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承恩,去搬两个小锦墩过来。”朱由检轻声说道。
“谢陛下赐座!”两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落半边屁股。
朱器墭斜向下看着地面,眼神有些空洞;朱聿键眼神微微闪烁,用眼睛的余光偷偷观察着皇帝。朱由检也在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两个倒霉蛋父子。
朱器墭才四十岁出头就已经两鬓斑白了,他长得确实不太好看,下唇有个肉瘤子,所以不被唐王所喜。他不是唐王的嫡子,唐王妃无子早夭,礼部就强行将唐王的庶长子朱器墭立为世子,造就了这么一出悲剧。
似乎是被囚禁虐待太久了,朱器墭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子窝窝囊囊的气质,丝毫没有王侯世子的气概。
朱聿键二十六岁,长相倒是有几分不凡,躯干修伟,顾盼有威。
“我让唐王叔将你们两个送来,条件就是你们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继承唐王之位了,你们可恨我啊?”朱由检淡淡道。
“臣等无怨言,我们父子能够活命,就已经是万幸了。那什么唐王之位,我们哪里还会去奢望?世子之位对于我父亲来说,是拖累、是祸患,我们宁愿不要这个封号。
陛下仁德,将我们父子救出来,是天大的恩情。我们报答陛下都来不及,怎么会憎恨陛下呢?这种恩将仇报、猪狗不如的行为,我们父子是绝对不会做的。只恨我们想要报答陛下,却苦求无门,每日住在陛下赐下的宅邸里,消耗着陛下的钱粮,无所事事,心中煎熬万分。”
朱由检看着朱聿键一脸诚挚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收敛了一下表情说道:“别急,朕打算下令解开宗室的诸多禁令,允许宗室子弟自由行走、做官、经商等。这次找你们两个过来,就是打算给你们封个官当当的。”
朱聿键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轻易识破,也有些脸红。他被囚禁那么久,甚少与人讲话,能够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的父亲朱器墭更惨,似乎是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语言能力,说话磕磕巴巴的。
“你们父子四书五经可曾修习?弓马骑射可会?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有什么样的志向?”朱由检问道。
“启……启禀陛下,臣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但臣也不愿意空耗陛下的米粮,臣熟读经史子集,可以为陛下编书;或者让臣自食其力,做一个教书先生。”或许是有点过分自卑了,朱器墭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臣还读过《马经》《陈旉农书》等,可以为陛下种地和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