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建议他启用袁崇焕,但福建的问题又不是换一个巡抚、换一个总兵就能够解决的,需要调兵遣将、需要造船、需要钱粮的啊!要么就下定决心,做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预计上千万两白银的投资,落力去干死郑芝龙;要不然就只能兜兜转转绕回去,继续诏安了。
可惜现在的局势愈发紧迫了,等皇太极收拾完察哈尔蒙古,就要来折腾大明了。辽东就在京师家门口,孰轻孰重很容易就分清,所以压根就不能在郑芝龙身上投注过多的关注。
敲定由秦良玉替换下她的儿子马祥麟之后,朱由检就开始跟她东拉西扯,聊起了家常。不过秦良玉明显不是很关心生活,聊着聊着,又跑偏到了军事方面。
秦良玉的一生之痛,除了其丈夫枉死狱中,就那场无比惨烈的浑河血战了,兄弟殉国、士卒尽殁,也是这一战让秦良玉跟野猪皮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既然皇帝想留她在京师,以后肯定还会跟建奴碰上的,报仇心切的她并不排斥皇帝的任命,只是她不打算将让儿子涉险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陛下容禀。当年浑河之战,川兵、浙兵与辽兵互无统属,客军与本地军马矛盾深重,此乃大败之根由。臣观陛下即位以来,于军事一途尤为上心,简拔将领、铨选总督皆具慧眼,举措并无失当。
然战阵之上,若令出多门、诸将各自为战,加之战场消息真伪难辨、情报系统阙如,此等根本之弊若不除,我大明与建奴对敌时,恐仍难脱败局啊!”秦良玉面色沉重地说道。
朱由检重重点头,说道:“大明兵制之弊,朕心下亦有数。然此制行之有年,上下皆已习以为常,朕纵欲更张,竟一时不知从何处着手啊!朝廷每逢大战,例设总督之职。朕且问你:若单设总督,不遣经略与监军太监与之相制,你道能扭转局面么?”
秦良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圣明!若大战之前简拔唯一统帅,赐以尚方宝剑,使其威权莫御、军令通行,应当可以使得战局大为改观。然微臣以为,此策仍有不足之处。
盖因总督标营多不过数千之众,总兵亲兵亦罕逾三千之数,余者皆各有主将统属。战事若顺遂,则诸军尚可听令前驱;一旦战局胶着、锋芒受挫,那些旁系将卒便难免心怀观望,或避战自保,或临阵叛逃。纵然后日按律严惩,却已误了战机、折了锐气,于大局又有何补益哉?”
“陛下,臣妾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孙世绾突然开口说道。秦良玉见状微微皱眉,不过随着孙世绾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秦良玉的眉毛又缓缓舒展了开来,反倒是有些惊讶于此女小小年纪竟然能够有如此见识。
孙世绾说道:“陛下、秦将军:方才所言兵制之弊,总归是规制过繁、令出不畅,是也不是?既如此,何不学那建奴兵制?其制不过三级,简明利落,300人编作1牛录,5牛录成其1甲喇,5甲喇则为1固山。”
“绾绾啊,你却忒过天真啦。那老奴原是咱大明敕封的龙虎将军,他那兵制本就是学的咱大明。咱大明卫所原也分三级,112人为一百户所,1128人为一千户所,5600人为一卫,每卫设指挥使一员。
只如今咱大明卫所早糜烂得不成样子,卫所兵十有八九不堪用。目下兵制之所以混乱,实因募兵、卫所、家丁、夷兵混杂一处,各有统属,政令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