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的眼镜彻底滑到鼻尖,他下意识抬手推镜,却在指尖触到泥土时僵住。
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第二盘抢七……伯莱里那个外角发球时速198公里,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技术特点……”
他突然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战术笔记,泛黄纸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曹辉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证件的手指关节泛白。
记忆突然闪回前段时间,他在训练基地反复观看费德勒正手击球的慢动作回放,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腕部的发力角度精确得如同精密仪器。
此刻新闻图片里德约科维奇低垂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个永远斗志昂扬的身影重叠又撕裂。
“一定是战术失误。”于浩洋突然抓住顾诚的肩膀,彩色发带扫过两人交叠的手臂。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眼白上布满血丝,“你看数据,他们的一发得分率比意大利组合低了17%!费德勒的截击居然出现三次失误,这根本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引得周围几个同样背着网球包的少年投来诧异目光。
墨尔本的热风突然变得粘稠,裹挟着远处场馆传来的隐约欢呼声。
曹辉望着电子屏上逐渐淡去的天王海报,那些精心设计的微笑此刻像是某种残酷的嘲讽。
他想起教练说过的话:“网球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可当这句话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应验在神坛之上,胃里泛起的酸涩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曹辉已经掏出手机疯狂刷新页面,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移动,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赛后采访……伯莱里说他们研究了三个月战术……弗格尼尼的单反在底线形成压制……”
他突然哽住,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这不该是他们的结局,他们本该创造历史的。”
于浩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像是要把新闻图片里意大利组合的笑容抠掉。
“我从六岁就开始看费德勒的比赛,”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彩色发带在风中无力地晃动,“去年温网他夺冠的时候,我在电视机前哭了整整半小时……”
他突然把手机塞进裤兜,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曹辉的战术笔记,纸页如蝴蝶般散落在滚烫的地面。
顾诚弯腰去捡飘落的笔记,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瞬间,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网球拍的场景。
那时父亲指着电视里费德勒优雅的击球动作说:“这就是网球的艺术。”此刻那些被奉为圭臬的艺术,却在现实的赛场上支离破碎。
目光扫过远处场馆外排起的长队——很多没有去看两人比赛的球迷们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心中的神话已经在另一片场地上轰然倒塌。
墨尔本的阳光愈发刺眼,电子屏开始播放澳网青少年赛的宣传视频,稚嫩的面孔与矫健的挥拍动作在阳光下闪烁。
……
在罗德拉沃尔球场外的露天咖啡馆,四人挤在一张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金属桌边,于浩洋的手机屏幕亮着,播放着刚刚找到的比赛录像。
墨尔本的风卷起桌上的纸巾,却无人伸手去抓,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屏幕上。
张铭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当画面播放到第一盘第四局,费德勒网前截击出现失误时,他突然猛拍桌子:“看到没有!德约明明已经预判到对手要打直线,可费德勒完全没跟上他的节奏!”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帽檐下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这两个人单打时都是战术大师,怎么一到双打就像两个陌生人?”
曹辉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分析。
他的笔尖停在“发球局配合”那一行,声音低沉:“从数据上看,他们的发球局得分率低得离谱。费德勒擅长用切削发球控制节奏,德约更倾向于强力平击,两种截然不同的发球策略导致网前截击时机完全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