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历史证明,惹谁都别惹汉使

防北,则又被荆南袭后。

故是进亦忧,退亦忧。

如今,

沙摩柯愿意帮忙平定荆南叛乱,那陈登便能够腾出手来,专心抵御曹操的进攻了。

军议既毕,陈登正式开始进行战略部署。

只见他立于堂上,目光沉毅,手指荆襄地图,对众人吩咐道:

“曹操七万大军南下,其锋甚锐,不可轻撄。”

吾欲率淮南军两万,进驻枝江,据险而守,阻其锋芒。”

“江陵乃荆州根本,马刺史便领本郡兵马,固守城池,以防不测。”

话音方落,潘濬出列,拱手道:

“将军此计虽善,然荆南四郡已叛。”

“蛮兵若自背后袭我,则腹背受敌,何以当之?”

堂下众官闻言,皆露忧色。

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郡,蛮人杀官据城。

其若趁陈登北上之际,袭扰江陵,则荆州危矣。

陈登微微一笑,目光坚定:

“吾已与五溪蛮王沙摩柯立下盟誓,此人重义,曾受诸葛孔明厚恩,必不负汉。”

“有他坐镇荆南,蛮人纵有异心,亦不敢轻动。”

潘濬仍不放心,道:

“蛮人反复无常,未沐王化,恐难深信。”

陈登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目视堂下一人,朗声道:

“季弼!”

人群中走出一人,年约四十许。

面容清瘦,目光炯炯。

正是陈登心腹谋士——陈矫,字季弼。

早年间陈登为广陵太守时,其便被征辟为功曹。

后又迁任淮阴令,任西部都尉、长史等要职。

可谓既是汉庭老臣,又是淮南名宿。

“末将在!”

陈登凝视他,缓缓道:

“吾欲遣汝随沙摩柯入荆南,代朝廷宣慰诸蛮,助其招抚叛部。”

“此行凶险,蛮地未服,稍有不慎,恐有杀身之祸。”

汝……可敢愿往?”

此行十分凶险,两人交情颇厚。

打心眼儿里讲,陈登是不愿意让他去的。

但陈登之所以选陈矫,而不是从荆州官员里面选。

正是为了做出表率——

在国难面前,登绝不藏私!

我派我的心腹去冒险,也请你们这些荆州官员、士人、豪族都放在往日的芥蒂。

团结一致,专心抵御外敌。

堂中一时寂静,众官皆望向陈矫。

陈矫神色不变,拱手肃然道:

“大丈夫处世,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今国家危难,矫岂敢惜身!”

历史上的陈矫曾代表陈登,到曹操那里求援。

曹操又叒看上了别人的人才,想把陈矫留在身边。

陈矫却义正言辞地回答说:

“本国倒悬,本奔走告急,纵无申胥之效,敢忘弘演之义乎?”

这话展现了陈矫大义的一面。

同时,他将陈登所在的势力称之为“本国”,也足见当时人对诸侯割据的认知与寻常人理解是不同的。

陈登闻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当即起身。

亲自斟满一杯酒,递与陈矫,慨然道:

“壮哉!季弼真国士也!吾敬汝一杯!”

陈矫双手接过,仰首一饮而尽,掷杯于地,朗声道:

“矫此行,必不负将军所托!”

当晚,荆州一众高层,心怀忐忑地饮完了一场酒宴。

翌日,

陈矫换上一身素袍,不带甲胄,仅携两名亲随。

随沙摩柯一行数十蛮兵,悄然离开江陵,向南而行。

入荆南山道,林木幽深,瘴气弥漫。

陈矫虽为文士,却神色自若,毫无惧色。

沙摩柯见他如此胆魄,心中暗赞,遂问道:

“陈先生,蛮地险恶,汝不怕死乎?”

陈矫淡然一笑:

“生死有命,何惧之有?”

“况且,吾此行非为私利,乃为朝廷安定荆南。”

“若能使汉蛮和睦,纵死何憾?”

沙摩柯一怔,问道:

“你便这般替国家着想,一点儿不替自己考虑?”

“……矫一直很喜欢李相的那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大王身处荒地,是不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

沙摩柯闻言默然,又问道:

“似先生这般人物,中原还有多少?”

陈矫不卑不亢答道:

“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千数。”

“如矫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

沙摩柯闻言大惊,他暗忖——

这个陈矫先生已是英雄了得,可听他的意思。

强过他的人物,在中原还有数千。

而像他这样的人物,则更是不可胜数。

看来,他没有站在朝廷的对立面,是选择对了。

数日后,

沙摩柯引陈矫至武陵蛮寨。

寨中蛮首见汉官至,皆露敌意,有人拔刀怒喝:

“汉狗安敢入我寨中?!”

沙摩柯厉声呵斥:

“放肆!此乃朝廷使者陈先生,尔等岂敢无礼!”

陈矫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诸位首领,吾奉天子之命而来,非为征讨,实为和解。”

“曹操倒行逆施,煽动叛乱,不过欲使蛮汉相残,他好坐收渔利罢了。”

“诸位若愿归顺朝廷,天子必厚待之!”

一蛮首冷声笑道:

“汉官向来欺我蛮人,今又来说好话,谁信?”

陈矫正色道:

“诸葛孔明昔日如何待诸位,可曾失信?”

“今陈将军亦承孔明之志,愿与诸部立下盟誓——”

“若肯归顺,免赋三年,赐盐铁农具。”

“各部自治如旧,朝廷绝不干涉!”

这个条件非常丰厚。

汉朝虽然方兴,但毕竟富有四海。

这点东西于整个大汉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耳。

众蛮首闻言,面面相觑。

沙摩柯趁机道:

“曹操残暴,奸邪狡猾。”

“若让他得势,必屠戮我族!”

“陈将军仁厚,又有天子诏命,何不归顺?”

蛮众议论纷纷,终有一首领起身,高声道:

“好!吾信沙摩柯,也信诸葛孔明!吾部愿意归顺!”

其余各部见状,亦陆续应允。

荆南武陵郡,群山环绕,蛮寨错落。

陈矫随沙摩柯南下招抚诸部,恩威并施。

在二人的努力下,零陵、桂阳、长沙诸蛮相继归顺。

唯有澧水蛮首领孟獠,桀骜不驯,暗通曹操,拒不归降。

正在陈矫与沙摩柯商议,如何招抚此部之时。

忽有一蛮兵入帐禀报:

“大王,陈先生,澧水部遣使来报。”

“愿归顺朝廷,特设宴相请!”

沙摩柯闻言大喜,拍案道:

“好!孟獠既肯归顺,荆南可定矣!”

陈矫却眉头微蹙,沉吟道:

“大王且慢。”

“孟獠前日尚言誓死不降,今日忽而改口。”

“前后态度有异,只恐诈耳。”

沙摩柯一怔,问道:

“先生之意是……?”

陈矫目光深沉,低声道:

“孟獠若真愿降,何必设宴?”

“此必是鸿门之计,欲害大王与我。”

沙摩柯闻言,怒目圆睁,厉声道:

“好个孟獠!安敢欺我?!”

陈矫抬手止之,冷笑道:

“彼既设谋,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哦?”沙摩柯眼中精光一闪,“先生有何妙策?”

陈矫附耳低言,授予密计。

沙摩柯听罢,拍掌大笑:

“妙!妙!就依先生之计!”

当夜,澧水蛮寨火把通明,鼓乐喧天。

孟獠亲自出寨相迎,满脸堆笑:

“沙摩柯大王、陈先生远道而来,真令我寨蓬荜生辉。”

沙摩柯豪迈大笑:

“孟首领客气!既愿归顺朝廷,日后便是自家人。”

陈矫则神色淡然,拱手道:

“孟首领深明大义,朝廷必不负尔等。”

孟獠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面上却笑意更浓,伸手作请:

“二位请入席!”

入帐后,酒肉满案,蛮女歌舞助兴。

酒过三巡,孟獠忽举杯起身,高声道:

“今日沙摩柯大王与陈先生亲临,乃我澧水部之幸。”

“来,共饮此杯,以示诚意。”

沙摩柯正欲举杯,陈矫却忽抬手一拦,淡淡道:

“且慢。”

孟獠面色微变:

“陈先生……这是何意?”

陈矫目光如刃,直视孟獠,缓缓道:

“吾乃天子使者,按礼,蛮首敬酒,当先自饮,以示无毒。”

孟獠闻言,脸色骤变,强笑道:

“……先、先生多虑了!”

“此酒乃我部佳酿,岂会有毒?”

陈矫冷笑:“若无毒,孟首领何不先饮?”

帐内气氛骤然凝滞,孟獠额头沁汗,忽狞笑一声:

“陈矫!汝早已识破我谋,又何必在此演戏?”

“今日尔等休想活着出去!”

说罢,猛摔酒杯。

“锵!”

帐外伏兵尽出,刀光闪烁!

沙摩柯早有防备,暴喝一声:

“孟獠!汝找死!”

话音未落,一拳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