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刘备:朕刚当上皇帝,你便要抗旨吗

“报——陆都督求见。”

侍卫在门外禀报。

孙权手中帛书一抖,连忙道:

“快请!”

陆逊一袭素袍,从容入内。

尚未年满三十的他,如今已是东吴第三任都督了。

自吕蒙战死后,这位年轻的儒将便扛起了东吴军事的重担。

主要还是因为周瑜、吕蒙在时,都推荐过陆逊。

陆逊又是孙权的姻亲,然后收复丹阳有功。

便顺理成章的,被孙权推为了第三任都督。

“伯言,坐。”

孙权亲自为陆逊斟了一杯热酒。

“天寒地冻,暖暖身子。”

陆逊双手接过,却不急着饮,只是捧在手中取暖。

“主公深夜召见,想必是为魏王使者之事?”

孙权长叹一声,将傅巽的提议一一道来,末了问道:

“伯言以为,孤当如何抉择?”

陆逊凝视杯中酒水,沉吟良久:

“主公,与齐国和谈之路,自偷袭荆州那日起,便已断绝了。”

孙权眉头皱起,慨叹道:

“伯言之言,与魏使之言如出一辙。”

“刘备有扶持诸葛孔明之心,因我东吴偷袭荆州一事,而使得孔明避祸于交州。”

陆逊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

“若东吴降齐,主公轻则失去权柄,重则性命难保。”

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孙权脸上的光影也随之变幻,晦暗不明。

“那依伯言之见……?”

“唯有联魏抗刘,方有一线生机。”

陆逊放下酒杯,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近日鄱阳湖渔民捕获一尾金鲤,金鲤吐出一书。”

“高写‘大吴兴,孙氏王’的字样。”

“此乃上天启示,主公当顺天应人,受此王爵。”

孙权接过竹简,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祥瑞的形貌特征,还有当地官吏的联名见证。

他的手微微发抖——

这究竟是真正的祥瑞,还是陆逊为坚定他心意而故意安排的?

“伯言,须知孤一旦称了王,便再无退路了。”

“如若将来兵败,我孙氏必难保全!”

“父兄之基业交在孤手,孤不能轻易覆之。”

“主公!”

陆逊突然跪地行大礼,“正因孙将军两代基业交在明公之手,明公才更不能够轻易地拱手让人。”

“干大事而惜身,此取祸之道也。”

“公岂不见,袁本初、刘景升之事乎?”

“如今天下三分,刘备据中原而称汉,曹操据益州而称魏。”

“唯我东吴名不正言不顺。”

“若不受此王爵,何以号令江东豪杰?何以与二雄争衡?”

孙权瞳孔骤缩,身躯一震。

陆逊此话可谓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错!

东吴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孙权与陆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传令诸将,明日辰时大殿议事。”

孙权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坚定。

“再请魏使傅巽一同前来。”

待侍卫退下,陆逊低声道:

“主公已有决断?”

孙权走到窗前,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庭院。

一株老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枝头几点红梅如血般刺目。

“当年我兄伯符临终之时,将江东基业托付于我。”

“言道:‘举江东之众,与天下争衡,卿才略非所及,当善用张昭、周瑜等以成大事。’”

孙权声音低沉,“如今公瑾早逝,子布老迈,唯有伯言你……可助我保全这江东基业了。”

陆逊闻言,顿首再拜。

“臣定当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孙权转身,双手扶起陆逊,眼中再无犹疑:

“明日,我当受吴王之封,与魏王共抗刘备!”

次日清晨,秣陵城内钟鼓齐鸣。

吴侯府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傅巽作为魏王使者,立于殿中,手捧紫绶金印。

孙权身着诸侯冕服,缓步登上主位。

张昭等老臣面如土色,而陆逊、朱然等将领则神情肃穆。

傅巽高声宣读刘协“密诏”:

“……特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都督荆扬交徐四州诸军事。”

孙权凝视手中金印,恍然间似乎看到了未兵燹燃遍吴地的景象。

但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自今日起,孤受封吴王,与魏王结盟。”

“魏吴两家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共讨逆齐!”

孙权的声响如雷,在大殿内回荡。

“孙登为王太子。”

“陆逊为大都督,总领全国军事。”

“吕范为使节,即日赴益州盟誓!”

傅巽面露喜色,深深一揖:

“吴王英明!魏吴联手,必能以弱胜强,克敌制胜!”

陆逊率众将跪拜:

“臣等誓死效忠吴王,保我江东基业!”

至此,吴魏两国结成盟誓,共抗齐汉政权。

……

河南,洛阳。

刘备在用过午膳之后,便回到了未央宫批阅奏折。

一晌无人来扰,再从书案上抬起头时,窗外已是暮云镀金。

片刻出神,不觉脑中嗡鸣声愈显。

刘备乃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

再睁开眼时,才觉流光飞逝,不知何夕。

于是,在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

又提起毫笔,打算接着处理政事。

“陛下,该歇息了。”

贴身宦官轻手轻脚地添了新烛,小声提醒。

刘备恍若未闻,目光黏在东郡来的急报上。

今年夏天,兖州大旱,大量百姓饿死。

民间已经出现不少易子互食的现象了。

这主要还是曹操迁民加焚良田带来的后遗症。

若不然,兖州断不至于抗不过去这场大旱。

他批着“从河北、淮南调粮”,然后又开始写下具体的章程。

自三兴汉室以来,这样的奏报每月都有。

刘备才知道,管理全国有多累。

因为此前整个北方、淮南是完全托管的状态。

李翊与陈登只会把非常重要的大事上报给刘备,刘备只需要拍板决定就可以了。

但现在,汉室三兴,帝国建立。

河北、江南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托管。

因为说难听点,此前的托管,是形势所迫。

原来的河北、江南说是独立政权都不夸张。

现在称帝了,权力必须得收回中央。

再像以前那样下放,那汉朝的统治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

“陛下。”

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刘备抬头,看见皇后袁瑛立在灯影里。

她穿着素白寝衣,发间只簪一支木钗,像是匆匆起身的模样。

“这么晚了,皇后何事?”

袁瑛缓步上前,纤指按在刘备肩头:

“臣妾醒来不见陛下,听说还在批折子。”

她指尖轻轻揉着丈夫紧绷的肩颈,“子时都过了。”

“国事繁忙。”

刘备偏头避开妻子的手,毛笔在另一份奏折上勾画。

“你先回宫歇息。”

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烛火猛地摇晃起来。

袁瑛的影子在墙上陡然拉长,又缩成一团。

“陛下已经三日没与臣妾说话了。”

袁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就陪臣妾说会儿话可好?”

刘备笔尖一顿,眉头紧紧皱起。

他突然把笔拍在案上:

“朕现在是大汉天子!天下苍生系于一身,岂敢有半分懈怠?”

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炸开,惊得身旁宦官扑通跪下。

面对刘备的“龙颜大怒”,即便是封疆大吏都得胆寒。

而此刻袁瑛一名女子,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从刘备手中抢过案牍。

“陛下,您就陪臣妾说说话罢。”

“把案牍放下。”

刘备面色阴沉,语气冷冰冰的。

“不……”

袁瑛的声音依然轻如羽毛。

“朕让你把案牍放下。”

“皇后难道想要抗旨吗!”

刘备语气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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