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本来有两万以上的胡人,但破城当日就被城内汉人百姓消灭了一半以上,除了一千余口美貌妇女被义军将士与广州汉民当做战利品占有,大唐三百年来广州城积累的胡人,至此一举杀绝了。
行刑之时,观者如堵,喝彩声如雷,为义军清理这些岭南的蠹虫大声叫好。
胡人中的大食战士、维京战士、突厥骑士,是过惯刀头舔血日子的,虽然绝望,但对于死并不显得十分害怕,仿佛死不是睡去了,就是返回从前来的地方,所以死得很沉默。
大部分过惯优渥生活,又没经过什么生死场的胡人,更依恋这个花花世界,虽然不敢反抗,却号哭哀求不断,希望得到杀人者的宽恕,仿佛这么做,就有获取怜悯放生的希望。
直到无情的长刀一拂而过,他们首身分离的尸骸被取下来,掩盖在冰冷沉重的湿土之下。
至于李迢节度使,被斩首时,神态仍相当从容,微笑道:“李某征战一生,倦了累了,终于能够好好休息。”
李逸也想学父亲说些洒脱言语,但脸上青白不定,实在讲不出来,就这样在没有留下遗言的情况下被斩了。
兰素亭不知为何,坚持要去看行刑。观了一日,她回来时眼眶微红,带着于心不忍神色对朱温道:“这些胡人确实有取死之道,可运筹帷幄的人,把手一挥,就有几千几万的人抽搐着死去,老弱妇孺也无法幸免,实在令人揪心。”
又道:“有位老妇人,抱着三四岁的女童,躺在坑里。行刑的人扬土掩埋。小女孩不知道死期将至,对老妇说:‘沙子迷眼!’老妇宽慰她说:‘不大妨事,一会儿就不迷眼了。’这话怎不让人心酸?”
朱温怜惜地摘去兰素亭顶上展脚蹼头,摩挲她秀发道:“咱们若落到广州军手里,下场和他们是一样的。”
兰素亭想起焰帅在蕲州屠杀王仙芝部俘虏降卒,老弱妇孺一起斩戮,死者数万,染红江水的惨烈景象,唯有轻声叹息,纤细的身躯如同风中的白花花瓣颤抖着。
朱温伸出手臂拥住她,用宽阔的胸膛给兰素亭以安慰,心中却想:师傅不见李迢父子,就是要显得完全不关心李建成转世的传言,希望我安心。
可裂痕一旦划下,想要安心落意,又岂那么容易?
……
处决李迢父子之后,黄巢立马在自己的冲天大将军头衔之外,自封了岭南节度使、安南都护的职务,决心将包括交州在内的整个岭南五管之地纳入囊中。
广州大战时,由于朱温的诱敌之策,新建的草军水师遭李逸追杀,死耗惨重。但因为广州水师的投降,义军迅速获得了更强大的水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