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夜,洛阳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寒风呼啸,十四岁的苻坚披着羊皮大袄,孤身一人走在旷野上。
四周漆黑一片,他举着火把,又被风吹熄,于是又点燃,就这么循环。
火把不禁风,但他也很有耐心,从不气馁。
前方是敌营,也很可能是死路。
他冻得四肢僵硬,面色发白,但依旧朝前走着。
步伐坚定,正如他的名字。
人影,黑暗的四周出现了一道道人影,像是鬼魅,像是索命的幽魂。
十四岁的少年并无惧意,再次点燃了火把,搞搞举着,大步朝前。
人影也随着他而走动,像是押解,像是逼迫。
苻坚终于看到了那一座庙,大雪纷飞,庙里燃烧着火焰,一个中年人静静伫立着,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是呼延晏。
原来这接应的地方,正是会晤的地方。
“苻坚,拜见司空。”
他作揖,鞠躬而下。
呼延晏上下打量着苻坚,与此同时,寺庙的大门紧紧关上。
风雪瞬间被隔绝了,黑暗似乎都被抵挡在了墙壁之外。
呼延晏道:“想说什么,你就说,我只负责听。”
苻坚似乎早已打好了腹稿,他直接道:“司空让我孤身一人来,有两个原因。”
“其一,若我当真可以决定孤身一人前往,则说明我父亲对我的决定十分尊重,并尽力在支持,这说明我将来的地位不低,甚至可能是继承人。”
“有其一,方有其二,我将来位置高,才能给司空一条明路,才能为司空做主,此刻的会晤才有意义。”
呼延晏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年轻人,眼中不禁露出赞赏之色。
苻坚沉默片刻,说话的节奏张弛有度。
他轻轻道:“如今,晋国、成国、西凉、铁弗、赵国,全面入侵汉国,五国分食,汉国已然是名存实亡,虽坚守洛阳,但各国大军齐至之时,便是洛阳城破、刘氏灭亡之时。”
“司空应当深知,最迟半月,便是天崩地裂之时。”
呼延晏道:“某与陛下多年并肩征战,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当与之同死。”
苻坚道:“如果是十年前你这样说,那世人都会信,但如今未必。”
“曾经的刘曜,征战四方,平定关陇,镇压羌氐,汉化治国,恢复经济,堪称明君。”
“他视你为心腹,你视其为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