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一支羽箭从右侧屋顶上飞来。
周成平身旁的警卫员眼疾手快,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拽。
那箭擦着周成平的棉袍飞过,不过那力道明显不足,无力的掉在他前面。
“右侧屋顶!……射击!”
“砰!砰!砰!……”十几支火枪同时转向屋顶。
只见斜对面的灰瓦上,躲着一名十来岁的孩子,正哆哆嗦嗦地往弓上搭第二支箭,旁边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包衣死命地拽他袖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似乎在劝说他赶紧躲避。
但一排火枪铅弹射来,当即将他们打成蜂窝,惨叫着跌落下来。
“继续推进,保持警惕!“周成平掸了掸棉袍上的灰尘,目光锐利如鹰隼,“注意两侧巷口和屋顶,小心清虏伏击。“
部队沿着主街推进,每经过一个路口都会遭到零星抵抗,但火枪的绝对优势让这些伏击变得徒劳。
清军刚露头就会被数支火枪同时瞄准,往往来不及射出第二箭就被打成筛子。
一队士转过一个街口,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朱漆大门紧闭,墙头隐约可见晃动的头盔。
“停!“肖如松举手示意,“有埋伏!“
话音刚落,墙头突然站起一排弓箭手,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啊!“两名反应稍慢的士兵中箭倒地,一支箭穿透了左边士兵的喉咙,鲜血像喷泉般涌出,另一支箭钉在右边士兵的肩膀,他捂着伤口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两名士兵惨叫倒地,其余人迅速后撤到射程之外。
“掷弹兵!”肖如松转头朝几名膀大腰圆的士兵吼道:“给我把这狗娘养的院子炸开花!”
四个掷弹兵立刻卸下背上的藤编筐,从里面取出裹着油纸的陶罐炸弹。
领头的老兵点燃火绳,对同伴们使了个眼色:“都看好了,听我口令一起扔,争取一次解决!“
屋檐下的士兵们纷纷举枪瞄准墙头,掩护掷弹兵的动作。
“轰!轰!轰!……”当数枚炸弹抛入院子时,立即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以及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砰!砰!砰!……”
有清军士卒露头,正要抬手射箭,却被十余支火枪攒射打得仰头栽下院墙。
“噗!噗!”两名跟随的辽南镇士兵朝院子里的一间草棚扔出了火把,要将整栋建筑焚烧。
新华军见状,遂点燃几支火把也抛了进去。
火势蔓延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未及一刻钟,二十多个清军士卒尖叫着冲出火场。
一阵排枪射击后,地上倒下十余具尸体。
随即,一排排刺刀涌了过去,寒光闪烁,将剩下的清军士卒捅成血葫芦,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暮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一点点压向辽阳城头,天空渐渐被染成深灰色。
周成平站在一处高台上,俯瞰这座被战火撕裂的城市。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披甲的清兵,有衣衫褴褛的包衣,也有穿着旗装的妇人。
寒风卷着灰烬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远处仍在激战的总兵府,火光将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长官,总兵府里的鞑子还在抵抗。”吴应海快步走来,脸上沾着黑灰,声音沙哑,“他们用砖石堵死了大门,弓箭手藏在屋顶,强攻恐怕要折损不少弟兄。”
周成平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辽南镇明军将领:“陈千总,城内可有火油?”
陈千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回大人,辽阳城里的油坊都被鞑子征用了,就在粮库旁边。那油坊里的菜籽油,黏得很,若是泼上去,一把火就能烧他个干净,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周成平点点头,冷声道:“传令,调一门炮抵近总兵府,轰开外墙。再派两队人去油坊取火油,既然他们不肯投降,那就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