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穿着明军传统的号衣,而是套着藏青色呢绒短褂,宽檐帽下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他们一边抬头朝这边观望着,一边在手忙脚乱地进行火铳装填,似乎准备下一轮的射击。
嘶,他们的火铳怎么能打这么远?
“散开!冲上去,砍了他们!”鄂尔泰一夹马腹,猛地向前蹿去。
十余甲骑跟在他身后,散成一个宽大的扇形面,朝着突破奔袭而去。
那些火枪手极为冷静,静立如雕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冲锋,而停下手上的动作。
几息间,他们完成了弹药装填,举起火铳,瞄向了冲阵而来的八旗甲骑。
“砰!砰!砰!”
随着几声枪响,冲锋的八旗甲骑又有两人栽落马下,其中一人的右腿还被卡在马镫里,被受惊的战马拖出十几丈远。
这情形,顿时让鄂尔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了脑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甲胄,确认是否有弹丸击中他的身体。
那几名火铳手打完一轮后,不慌不忙地收起武器,拨马便走,根本不与冲来的八旗甲骑照面。
“咻!”鄂尔泰恨恨地射出手中的羽箭,但箭杆飞出数十步后,颓然地落在了雪地上。
“新华人!”他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佐领大人,我们不追了吗?”跟随而来的数名甲骑也纷纷勒马停在他身后,“他们的骑术根本耐不住咱们追赶!”
“先去砍了明军骑兵的脑袋!”鄂尔泰调转马头,朝东北方奔去。
那里,刚刚被冲散的明军骑兵正在集结整队,准备对清军甲骑发起反击。
即便明军损失了三十余骑,但在人数上,他们仍具有压倒性优势。
若是让他们结成阵势,发起全军突击,怕是讨不了好。
就算一换二,一换三,也是极为不划算的。
必须集中有限的兵力,将明军骑兵彻底打崩,然后就能从容不迫地在后收割他们的人头。
些许新华火铳手不足为虑,也就趁着我们未曾防备,偷摸跑来放两枪,以至于折了四五个甲骑。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决定的做出会让他付出何等的惨痛代价。
——
战马喷吐着白雾在雪原上划出弧线,鄂尔泰的瘸腿因长时间夹紧马腹而痉挛抽搐。
他咬紧牙关,将疼痛化作更凶狠的冲势。
三十多名镶黄旗甲骑如镰刀般再次切入明军的队列,顺刀劈砍时带起的血珠在惨淡的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杀!”鄂尔泰的铁骨朵砸碎了一个明军骑兵的肩胛骨,飞溅的血肉黏在他结霜的胡须上。
明军队列再次崩散,有个明军士卒慌乱之中,不慎坠下马来,被数匹战马踩断了腰椎,惨叫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就在清军欢呼着准备集队追杀逃跑的明军骑兵时,又传来几声熟悉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爆豆声。
“砰!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清军阵列中当即有两名甲骑栽落马下。
“他们又来了!”额尔赫挥刀指向西北方。
那五名黑衣火铳手不知何时已迂回到侧翼,距离他们仍旧是一百二十步远的地方,此刻正低着头重新装填弹药,枪口还冒着一股股白烟。
他们用牙齿撕开油纸包,将铅弹和火药一起塞入枪管,再用通条压实,整个过程不过过十余息,比起那些朝鲜火铳手的速度快多了。
“小心!”一名甲骑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