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衡并不在意。
这普天之下,若有谁比他更有钱,那才是大大的问题。
因而反而愉悦道:“国库再空虚,王后所用,寡人亦是支撑得起。但有所缺,尽管报于周巨就是。”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豪气。
论起杀伤力,堪比那句【我养你啊】!
但与那句话相同的一点是——这种养,只能维持生活,不能支撑梦想。
秦时心想:我还想铺水泥,炼橡胶,打龙骨,做巨船,改良医药,提升寿命,多增人口,扩大版图……
大王虽说的豪气,但这里头哪一项,不需要巨大钱财?
她还是自力更生比较靠谱。
不过有人心甘情愿花钱,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习惯,她也绝不能辜负。
因而便开开心心道:
“我想打一副玉璜项链,只是大王之前赏下的玉都不太合用,不知能否再去库中挑选一些?”
殿内服侍的服彩微微抬了抬眼皮。
王后……真会哄大王啊。
虽然她也不太懂,为何明明是在索取,大王却显得颇为开怀。
那玉璜项链沉甸甸的,之前早命少府做了两套,但除了极庙祭祀,王后日常基本没有带出门过。
大王甚至还曾赏下几副,但王后也只爱夜间拿出来欣赏一番,日常同样不带。
如今说这话……
她有诸般打扮王后的心思,但对方却不是总配合的,此刻心中不乏幽怨。
只是秦时这话,倒令姬衡回过神来:
“王后自去吧。”
“六国收藏中颇有些珍奇金玉珠宝,挑选后令少府快些打造。”
“十月初一新年,王后也该接见诸位臣工了。”
……
兰池宫里一派融洽和美。
而在咸阳宫的偏僻道宫中,还有一人面色发绿,显然十分惨淡。
此人,正是曾豪言【七日炼得金丹一枚】的方士茅生。
他本来还想营造出一番仙风道骨,但不曾想这位王后如此犀利,竟叫他自己口服金丹。
且若仙丹炼制不够,便不得见荤腥。
如此,他在咸阳宫中被重重军士看守着,如今已有一月没能吃上一口肉了!
如今说话都有气无力,面色在铜镜中,更是显得惨绿惨绿。
可怜他自从塑造仙名,四方恭请,又何尝受过这等苦楚?
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该被远大前景冲昏头脑,然后来咸阳宫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满是幽怨:
大王也是堂堂君主,怎么喜新厌旧这么快?
他在四方游散时,还曾听说大王四处寻仙求道问金丹。
可谁知刚来咸阳,对方就变了。
这变心速度之快,倘若茅生能知后世之事,心中都要大骂一句渣男了。
但如今……
他看着手中薄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来,里头淡黄色的黍米,都快要看不出颜色来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茅生总觉得里头的米粒,比昨日更少。
因而又努力瞪大眼睛,提高有气无力的声音,喝问门口守卫。
“尔等是不是亏待我了?”
“这粥水怎么日渐稀薄?!”
他虽没炼出金丹,但做事的态度却是万分虔诚的。
因而每日炼丹之前,还需沐浴焚香,静心更衣。
这几日沐浴的时候都险些晕在桶里,而后数次炼制,从灵药萃取,再到还丹,制作期间总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
放在平时,这样方显得他金丹炼之不易。
但在如今,他越是静心,越是静不下心。
火焰在丹炉中熊熊升腾,他脑中想的却是烤鸡、猪豚与羊肉。
然后腹中擂鼓,口水横流。
稍不注意,又坏了两回丹了。
如今再这么吃下去,恐怕他这辈子都炼不出金丹来了。
然而门口守着的军士一言不发。
送粥水的黄门却微微欠身,姿态恭谨,语音也没什么差错:
“方士大人说笑了,此前五谷俱全,可金丹仍是未见踪影。因而小人们斗胆猜测,恐怕是吃的不够洁净。”
“如今换了这黍米粥,前日方士大人不是已炼到【还丹】这一步骤了吗?只差一点点便能成功,可见其卓有成效。”
茅生登时快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