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赵老头的腰伤被彻底耽误。
次日醒来,人都起不来。
竟是,下半身竟是动也不能动了。
艰难地熬过一夜,那张脸满是灰白,不复往日的精神,像被扒了皮的豺狗。
他大喊大叫。
摔东西。
都没用。
他的女儿被他虐待,和他不亲,除过年,从不登门。
邻居们都在家里,谁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为人糟糕,串门儿的更是没有。
赵老头扭动身体,跌下床,爬到门口,够到一根木棍,开始敲门。
“铛铛铛——!”
一声接一声。
终于,有人听见,叩响赵家的门。
“老赵?”
赵老头烧了一夜,连口水都没喝上,声音哑得吐字不清。
他试图出声,以失败告终。
继续敲。
敲门的人很纳闷儿。
犹豫好一会儿,推门而入。
看见赵老头满身泥泞地趴在地上,忙走过去,“老赵,你这是咋了?”
赵老头说不出话,伸手指自己的腰。
来人和他关系还行,让他等等,喊来自己儿子,把赵老头扶到床上。
又吩咐儿子去喊卫生员。
这时候的卫生员几乎都是培训几个月,然后上岗,边给人看病边学习。
赵老头这么严重的情况,卫生员自然是搞不定。
他也没瞎治,开了些退烧和止疼的药,建议患者去县医院。
赵老头哪舍得花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这会想起几个闺女来。
……
赵六娘得知消息的瞬间,心底冒出阴暗的念头。
怎么没摔死他?
这种祸害活着嚯嚯她们吗?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找借口打发掉报信儿的人,赵六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忙活起自己的事。
鱼鱼还小,来妹又伤着,她哪走的开。
这事,林昭是从顾母嘴里听说的。
“二嫂不回去吧?”她问。
“不回。”顾母说,“来妹被欺负成那样,她要是回去就是缺心眼儿。你二嫂说以后当自己没娘家。”
除非村里人报丧,否则不再踏赵家半步。
“嗯。”林昭没多说。
看来二嫂还是很拎得清的。
顾母是被林昭喊来缝被子的,她手脚麻利,说话间一床被子已经缝好。
“缝好的放哪里?”她问。
林昭上前,“给我,我放到柜子去,等天再冷点再拿出来。”
顾母叠好,然后递给她。
等儿媳妇离开,她对聿宝珩宝说:“你们娘对你们真上心,看那被子多厚,六斤重呢,再怎么下雪你俩都不会冷。”
这会双胞胎盖的薄被,等天冷拿出厚的,盖在上头,不知道多暖和。
聿宝摸过那厚被子,因为这,他不再害怕冷冬。
“嘿嘿嘿,我妈妈最好了,奶也好。”小朋友捧着搪瓷缸,喝着甜甜的麦乳精,喜滋滋的。
珩宝知道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他殷勤地给顾母端杯子。
“奶,喝麦乳精,可甜呢,我们一人一杯!”
顾母意外,“……还有我的呀?”
“有咧。”珩宝说,“都有。”
聿宝:“我妈妈说奶缝被子辛苦。”
“缝被子有啥辛苦的。”顾母的嘴角翘着,可见很高兴,“给我们聿宝珩宝缝,奶一点也不累,浑身都是力气。”
她接过搪瓷缸,揭开盖子,热气升腾,吹着喝一口,本就暖和的身子更加暖,暖意传到四肢百骸,别提多舒服。
顾母忙活一下午,帮三房缝好几床被褥。
正要回去做饭,林昭塞给她五斤棉花。
顾母不解,“这是干啥?”
“给你们的。”林昭说,“你和爹的被子不是不保暖了?正好棉花有多的,填进去……”
顾父顾母的被子确实盖好几年了,棉花硬邦邦,不怎么保暖,再冷些全靠烧炕,烧炕也就刚睡那会舒坦,早上手脚冰凉。
顾母没推脱的接过,笑道:“成,我和你爹也盖新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