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翎仍是不赞同,“在我心里,你一点没变。”
妻子在他眼里,永远是那个,让他一见便怦然的火红色姑娘。
宋昔微笑了,眼角堆积的笑纹染上幸福的味道。
若是有人在,便能看到,此时她的笑和林鹤翎有几分神似。
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神态难免变相同。
林鹤翎扶着床沿下床,起身时,肩颈的线条微微绷紧,像一张缓缓拉开的弓,动作略迟缓。昨晚低烧,一夜没睡好,让他整个人有些无力。
“怎么下来了,想上厕所?”宋昔微伸手扶他。
她力气很大,手臂肌肉鼓起,能轻轻松松把男人举起来,刚开始在一起常会闹出尴尬的乌龙,比如林鹤翎忽然双脚离地,再比如被她弯腰抱起……在男人尴尬又无奈的劝说下,她学会收敛。
这会只是给林鹤翎借力,没把他搀离地面。
“躺的难受,护手的药膏不是没了,我去给你做新的。”林鹤翎活动着身体,感觉舒服后,与宋昔微并排朝外走。
他脑袋受过伤,忘记了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但学到的知识没忘,脑子里的东西杂而乱,陆续想起些能用的。
护手药膏只是其一,还有什么抹脸的。
他有事没事就捣鼓,宋昔微全都支持,帮忙找材料。要不是林鹤翎各种捣腾,夫妻俩也不会比同龄人年轻少说十岁。
“等你身体好了再做也不迟。”宋昔微担心丈夫的身体。
林鹤翎指腹摩挲她的手指,笑容温润,“我心里有数,要是撑不住我会停下。”
宋昔微想说什么,看到她大姐。
林鹤翎朝湘湘娘颔首,“大姐。”
“嗳。”湘湘娘刚出后院,瞧见妹妹和妹夫拉着手,正谈论什么,中间挤不进半个人,想悄咪咪回后院,没想到被敏锐的两人叫住。
哎呀。
小妹和妹夫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好啊,她的牙都快酸掉了!
宋昔微淡定地松开与林鹤翎相牵的手,出声问:“大姐,你问完湘湘的意见了?”
林鹤翎拍拍妻子的胳膊,径自去灶房。
“喜宝……”宋昔微才喊出名字,喜宝抢过话:“奶,我去帮爷!”
说着话,欢快的身影消失在灶房,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爷,我帮你生火!”
院外。
宋昔微躺在枣树下的竹椅上,取出椅侧的蒲扇,随手扇风,问大姐:“湘湘怎么说?”
湘湘娘看着小妹舒服松弛的样子,心情忽然复杂。
日子真不是和谁过都一样。
这心思于心头一闪而过,她回过神,说道:“湘湘说想见。”
“她知道那青年腿脚不好吗?”宋昔微直接问重点。
“知道,湘湘说她愿意。”湘湘娘说。
这时,喜宝端着两个碗过来。
湘湘娘忙起身去接。
碗里是熬的软糯,还飘着几片百合的绿豆汤。
“……爷让我送的。”
放下后,她又哒哒哒跑回灶房。
“一大早熬好的,大姐也喝。”
湘湘娘没客气,喝了口后,笑道:“还放了糖。”
“绿豆和糖都是昭昭送来的,说是怕我和她爹中暑。”宋昔微笑着道。
“难为昭昭有好东西能想起你们,她是孝顺的,没辜负你们。”湘湘娘说。
小妹和妹夫对唯一的闺女多好,她知道,以前她总担心昭昭被宠坏,变成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现在看来还好。
宋昔微笑而不语。
“叮玲玲玲!”自行车的车铃声在门外响起。
接着是一道清亮的男声。
“小姑!”
院内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巧了,正好让云程帮忙传话。”宋昔微笑着说,又冲灶房说:“喜宝,再弄一碗绿豆汤端出来。”
喜宝活力满满的声音传出,“嗳!知道啦!”
……
过十二点后,太阳更刺眼,它张牙舞爪,仿佛想把地面的一切都烤焦。
宋云锦买到汽水,哼哧哼哧骑车回供销社,额头布满汗。
还没到供销社,在拐角处看到林昭的身影。
她头戴大檐帽,站在阴凉处,手上拎着小竹篮。
“姐!”
林昭抬眼看去,自然光下,露出来的皮肤白的晃眼,明艳动人。
“姐,你在外面干什么,中暑了怎么办!”宋云锦跳下自行车,神情焦急。
干什么?买电影票,顺便从储物指环里取出两斤肉,打算让云锦带回去。
林昭上前几步,把篮子塞他手里,抢过自行车,说道:“弄了两斤肉,你带回去,你馋成那样,我都不想认识你。”
她的力气随亲娘,轻轻一推,宋云锦被迫离开原地。
少年小心翼翼撩开盖板,看到色泽好看的鲜肉,瞳孔骤缩,嗔目结舌道:“姐,你从哪儿弄的肉?”
还是两斤之多!
“你管我,拿着肉回去,我快下班那会再来。”林昭不好解释,只好一脸不耐烦地打发他。
宋云锦习惯了他姐脾气无常,没敢追问,边把篮子往车头挂,边嘴上说:“姐,我不要,你带回去给四个崽吃,我爸妈说,要我理解你,要是我再收你给的东西,就揍我。”
话说完想跑,被林昭揪住了衣服后领。
“……”
宋云锦双腿扑腾,往前走不出半米。
他无奈回头,讨饶似的说:“姐,你快松开我,被人看见怪丢脸的。”
林昭松开手,复又把篮子塞他怀里,威胁道:“敢再推脱,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让舅舅舅妈揍,还是想我揍,你考虑清楚。”
宋云锦:他不傻好吗,爸妈合揍,都比不过他姐一个人揍疼。
“姐~!”宋云锦委委屈屈地喊。
他耷拉着眉毛,眼尾下垂,活像被主人冤枉的大型犬。
“别装可怜!”林昭拍拍少年的脑袋,有恃无恐地说:“你就说我逼你收的,你不收我生气,舅舅舅妈不会揍你的。”
宋云锦整张脸亮起来,说道:“那我收下啦?”
林昭看他一眼,没说话,推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