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
终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拉向地面,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无力地跪倒在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在死一般寂静的街道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慈爱的天父啊,我深感你的大爱与怜悯,一生中虽有软弱与失败,但你从未离弃我。现在我即将安息在你的面前,求你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仍能感受到你的同在,让我满怀信心与喜乐地跨过死亡的门槛,进入你为信你之人预备的美好居所。”
忽然,他冰冷的手上似乎感知到了一丝温热的余温,就好像是什么人握住了他的手,在回应他的期许。
今夜的伦敦城,注定写满传奇。
阿斯特里圆形剧场的包厢之内,大仲马一拳击倒扑向他的苏格兰场警官,转过头冲着正与另一位警官陷入僵持状态的路易咆哮。
清道夫的身体渐渐发硬,青白发紫的嘴角只留下了一抹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笑容,凝固在了亚瑟的眼前。清道夫的手掌从亚瑟的手中滑落,街巷中还回响着他散发着由衷喜悦的辞世语。
“遵命,长官!”
“我留下平安给你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伱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我总不撇下你,也不丢弃你。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今日,你要与我同在乐园了,阿门。”
亚瑟望着倒在面前的清道夫,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警队,这三十多個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一个敢于同他对视。
清道夫竭力的想要睁开眼,但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只能微微从眼睛的缝隙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看见上帝长着一个高挺的鼻子,没有翅膀,但却有着一双微微发红、闪着光的眼睛。
路易抹了抹嘴边的血丝,啐了口吐沫道:“该死!亚历山大,你得给我点时间,这样我才能回忆起学校里教我的近身格斗技。”
他双手紧紧抓着腹部,那里是剧痛的源头,每一次痉挛都在无情地吞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拉贝小姐尖叫道:“亚历山大!够了!你瞧瞧你在干什么?这几位警官都是好人,你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好声好气的同他们商量一下吗?”
“商量?”
大仲马瞪大了眼睛回道:“卡特琳娜,你这个蠢女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是警察!你来这里才几天,这么快就把警察的操行忘了吗?这里虽然不是巴黎,但论起警察的操行,伦敦和巴黎都是一样的!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同警察交朋友,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好人是不可能去当警察的,无论他们表现的多么温文尔雅,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总会暴露出他们的本性,我们永远不能妄想这帮该死的条子会站在人民这一边!”
路易松了松被绳子勒的发青的手腕,压着满肚子的火气问了句:“亚历山大,你难道就只会在那里冲着女人耀武扬威吗?如果你够种的话,咱们现在是不是得干点什么?”
大仲马冲地上啐了口吐沫:“那是当然!我得去找他算总账!亚瑟,他妈的,这个混蛋!”
大仲马刚刚发完了火,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站在门边的路易正准备伸出拳头给来人一拳,但是当他看清了到此的对象时,拳头还是蓦地停了下来。
“狄更斯先生?以及,丁尼生先生?”
狄更斯和丁尼生被包厢内的场景吓了一大跳,他们问道:“波拿巴先生,亚历山大,你们俩能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div class="contentadv"> 路易与亚历山大互视一眼,大仲马揉着头发不耐烦的扯着谎话道:“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样,有一伙人闯入了包厢,想要把我和路易绑走。但是好在我们俩战力够强,所以把那伙人给赶走了。你知道亚瑟在哪儿吗?我们打算找他谈谈这件事。”
丁尼生闻言惊呼道:“难道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最近动荡的局势后面真的有法兰西的身影?法国的七月王朝不止鼓动了今夜的街头暴动,而且还打算派人把你们俩绑回去?”
拉贝小姐听到这话,立马出声道:“两位先生,你们别听亚历山大的,他这是又发病了!”
“你才是发病了!”大仲马从晕倒的警官腰间取出配枪:“我亚历山大·仲马难道是能被女人束缚住的男人吗?”
路易则在一旁为大仲马辩解道:“我保证,亚历山大没病,就算他有病我也能控制住他。你们俩刚刚说街头暴动了?这种时候,我作为他的秘书可不能远离他。从职责角度来说,我和他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
狄更斯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又瞅了眼正在给手枪装弹的大仲马,忽然开口问道:“亚历山大,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准备去干什么?”
然而,还不等大仲马回答,走廊上便传来了汤姆警官的声音:“所有人,全体都有!我刚刚从当地警署接大伦敦警察厅总部电令,黑斯廷斯警监要求,弗兰克警长带领警衔抬头单数编号警官留守阿斯特里剧场,复数编号集体出列,跟我朝伦敦塔方向增援!”
“伦敦塔?”路易听到这个地名,用牙齿嗑开火药瓶:“走,亚历山大,我们也去那儿!”
大仲马闻言毫不犹豫的就要迈步出门,但他的脑袋还没伸出去,便感觉自己的衣服后摆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大仲马扭头一看,拽住他衣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发誓要给爸爸一个教训的儿子。
小仲马看起来有些畏惧他的父亲,他回头瞧了眼被吓坏了的母亲,咽了口吐沫硬着脖子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爸……爸爸,你要干什么去?”
大仲马一扯衣服,将自己从儿子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他拍了拍小仲马的脸开口道:“小子,我要去革命,多和爸爸学着点,你小子现在还差得远!”
……
伦敦1号,阿普斯利宅邸。
满头白发的威灵顿公爵今日重新穿上了他的戎装,在伦敦街头的暴雨中,这位曾经在战场上与拿破仑肩并肩的宿将熟练的翻上了他的坐骑。
而在他的大宅前,几位滑铁卢时期的部将早已等候在了这里。
威灵顿公爵握住缰绳,望着天空中四处燃起的火光,开口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亨利·哈丁子爵微微俯首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