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
凌度子气息迅速衰落,才吞吃血肉充盈的脸颊再度干瘪,两粒浑浊瞳孔定定地倒映出斑驳朽剑。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站在事后去想方把很多东西思考清楚,才明白眼前这个修行年岁还没有他零头大的小贼,心思何等深沉。
“因果道法?”
片刻后,见李殒一句话都不想说,只一昧抽取生机,凌度子沉不住气,再度开口。
“或许你我之间存在着误会。”
李殒摇头道,“你我相杀,没有误会。”
真要说误会,那他上门斗剑、一通飞剑割了上百个人,把整座宗门打残也是误会?
凌度子却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有误会,你我两地同在东吾修行,称得上世代交好,关系不可谓不深厚,此有交易账本为证。”
“另青萍山一事,贫道也觉得惋惜,那时我修行出了岔子又逢寿元大空,便在洞府闭关,将宗门事务尽数交给凌元,此不问世事。”
说到这里,凌度子低下头,有两行浑浊老泪从眼角流出,深情格外悲痛,“谁知道凌元竟做出这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恶事……”
李殒听明白了,直白的问道:“怕死?”
表面看起来真心悔过,又流眼泪又痛骂凌空宗主,实际上嘛,不外乎攀扯感情想活得一命。
此并非新鲜事。
修行不易,修到无量之上更是艰难,十万个修行者中都不见得能出一个无量,足可见其珍贵。
人越老越怕死,越是得到过越怕失去。
凌度子怕死方才闭关,一边苟延残喘,一边等待宗门后人找来延寿材料,好有足够时间重新突破。
出关杀人,则是拿李殒性命去找仙门换寿命。
现在流泪求饶,大讲往日情谊,还是怕死。
李殒听得厌烦,干脆封了他的嘴,若非要用他的身体血肉滋养剑器,早就一剑劈死,哪里还能留他苟延残喘。
一个时辰后,拔出朽剑,凌度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倒在地上,崩解成无数粉尘。
李殒走过去,将老东西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收了,不外乎几本传承道书、一些法器丹药,都不是什么太瞧得上眼的东西,倒是那口玄坛飞神,值得蕴养一番。
拿住小刀,先抹除掉上面残存的烙印,再用蚍蜉撼山铸剑法整体祭炼一遍,将道法脉络改成剑气纹路,试了一下,因为初次使用又不是原主,不能发挥出飞刀全部威力,但也能相当于他全力一剑。
还是不错的。
至于里面攒着的冤魂,先存着罢,等后面空闲再找个机会送入幽都砖世。
收好东西,将青萍剑阵放回剑阁,整个身体化作剑光拔地而起,拉出一道绚烂长虹,直往凌空宗而去。
他可没忘记那里还有个传法长老,再说了,斗剑获胜,整个宗门资源都能是他的,岂能放那里暴殄天物,万一被某些手脚不干净的偷走一部分,那就亏大发。
一路畅行,无人再敢阻拦,未过多久便到了凌空宗。
“剑光!”
看着越来越近的凌厉剑光,传法长老心中一惊,难道剑宗派人过来助剑?
至于李殒取胜调转回来,他从未想过,堂堂伪渡劫,站在天地顶点的一撮人,怎么会连个阳神剑修都打不过。
简直荒唐至……极!!
剑光在眼前落地,化作一名神情冷冽的黑衣少年,那眉眼相貌一度让传法长老觉得自身中的幻境,在做春秋大梦。
不止他,百易山门、龙山道的无量修士,甚至崔胜都觉得意外。
很快,他们将逻辑圆了回来。
崔胜走过来,神情复杂,“既然已甩开凌度道君,还回来做甚,趁时间还来得及,先走吧。”
李殒看着他,“斗剑未结束。”
崔胜叹了口气,以神念传音:“看你是个机灵的,眼里怎就只会斗剑?
对方境界高你太多跑又不丢人,真等不及去找剑道宗门将一半利益分出去请人来助剑,非要独身把账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