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许家镇杨琼仗义 柳湖亭叶尚激斗

江湖恩怨飞花录 燕子凤 15606 字 7个月前

杨琼知他用意,假意迎合道:你来扶我。王小山大喜,前去扶他时,却哪里扶得动,无论生拉硬扯还是推挤绊身,杨琼身骨便如千斤石般丝毫不动,好似落地生根。

王小山气急败坏,左手拖住他的臂膀,右掌暗里一翻,使一招破风刀往他的后胫骨重重一击。他这一刀力道看似颇足,惊得众乡邻无不惊叫一声。

杨琼受了他这一记掌刀,颈后微麻,丝毫未觉疼痛。将头颈骨晃一晃道:小山,你替大爷挠痒么?像个女人一样,没得半分气力,不妨再使力些个。

王云保吃了一惊,示意他再发一掌。那王小山果是个夯货,不知谦让。果是运气复发一掌时,杨琼笑道:这么乱动手脚,真是无礼。

趁他一掌将落,暗中运气使催烟功一个反震。王小山正喜得手,不想掌刀恰碰及他的后颈,便觉是打中了一个簧力,自己所发的气力竟照旧不误的反弹回来,倒将自个抛摔到三丈外,右臂膀子便脱臼。

杨琼大笑道:小山兄,你扶我不成,倒要我来救你了。撞步过去帮他接好臂膀,顺势往他的后颈衣襟一手提在凌空里,如戏猴子。那王小山这才知晓遇上了硬对头,只是告饶不迭。许家众邻先是惊奇,后才鼓掌欢笑,争看乐趣。

王云保心中一阵惊骇,正要翻身下马时,忽然间胸口一麻遂动弹不得。杨琼酿跄的撞到马前,呵呵笑道:马是好马,人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抬腿往马颈上一个重踢,那马便负痛嘶仰,将他颠颠的从马鞍上摔下。

原来他被杨琼暗中打中了穴位,落马惊慌之际却又气冲穴门而解。他又惊又怒之下高叫道:刀呢?从人都摇头不语。这迎亲喜事,本想着是一帆风顺,岂有带刀之理?

杨琼笑道:想要斗刀的话不妨回去拿来,本大侠可以慢慢的等。王云保恼怒成羞,见杨琼手无兵器,便率众前来厮打。

杨琼不禁欢喜,展开一路拳脚相迎。两个拳头如木锤,逢人便伤。一路腿功似铁棒,着人便倒。他的手脚武艺虽是疏忽,但要说堂堂中原豪杰对付几个低弱的农民武夫,自然是游刃有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不一时便将这支迎亲队打得落花流水。一派迎亲场翻成了送丧场。

王云保却还有些乖巧,他见杨琼的武艺高强,便不敢与之交战。却另说道:好汉武功了得,只是赢得俺们也算不上高明,若是能胜得了家师的话,那才算是一条好汉。

杨琼不知他说的师父是谁,但见他这般低劣的武艺时,也就料想他那师父也不过是个庸庸之辈的庄师,一时不查之下,大笑道:那就请令师放马过来,杨琼必能教他有来无回。

王云保愤怒道:好汉口气不小,连家师酒夜叉也不放在眼里,是你也不知道他的厉害。杨琼听到酒夜叉三字,心头隐隐一惊,寻思:这个绰号可凶猛霸道得很,想必是个有真本事的硬汉子。但又转念想道:我连扶桑剑客和李云宗都不怕,这酒夜叉又能把我怎么样?

如此心胸明阔之下,点头笑道:什么酒夜叉?若是敢来找我,就让他变成死夜叉。这师父教出你们这些欺男霸女的草包徒弟,量来也不是什么高才。

王云保和众人哑口无言,见杨琼势猛,不敢多加争执,唤上一干人众灰溜溜的夺路逃窜。众乡邻见杨琼一人便打跑了王家镇数十人,无不欢笑一声,称赞他行侠仗义,赞美之声一片而来。

杨琼遣散众人后,返回饭馆里。许老四伸指夸道:小伙子真是好本领,不过你可不能现在就走,救人需到底。

杨琼点头道:这是自然的,等会我便去会一会这个酒夜叉,好说便好,不然真教他一世伤残。到时再给王云保一个严厉警告,让他再也不敢来许家镇撒野。许老四点头道:这样最好。

这时艳梅从账房内走出来,面上丝毫不悦,欲要说话,却又有些哽咽。

杨琼只道他是担心自己不会是酒夜叉的对手,遂笑道:许姑娘放心,在下有本事和这酒夜叉周旋,你不必担心。艳梅默然的点了点头道:最好不要动起干戈,恐怕会两败俱伤。

杨琼笑了一笑,回头问许老四道:大叔认识那酒夜叉吗?许老四道:老汉只听说这酒夜叉门生无数,刀法了得,其学徒大都只是王家镇的人,俺们这许家镇的人却没有人敢去学艺。

杨琼道:这是为何?许老四愤道:还不是那王云保干的好事,都是这厮在其中作梗。杨琼疑道:又不是拜他王云保为师,与他何干?

许老四道:那王云保生怕俺们这许家镇出好汉,日后不受他王家镇的统治,所以他便千方百计的阻扰俺们这里的年青壮士去习武。就他们那刁难使绊的功夫便让人丢了半条性命,谁还敢去拜师学艺?

杨琼怒道:这厮真够无赖的,那酒夜叉知道这事么?许老四道:他又不来俺们这里招徒弟,都是乡邻里的壮士去找的他。至于他知不知道,谁也说不准。杨琼点头道:看来他是不知道,若早知如此,当时该让那王云保多吃上几拳。

许老四笑道:是该教他多吃几拳,积点阴德。说完,转身自顾忙活。

杨琼正寻思那酒夜叉是什么来历时,艳梅忽道:我认识这酒夜叉。杨琼一愣,惊讶道:姑娘认识他,不妨说说看。艳梅点头道:他叫叶挻,因他爱好喝酒,平时话语也不多,十分端严凝重,江湖上便有人叫他酒夜叉。

杨琼道:原来如此,那可知他是什么出身?艳梅道:他自说是从陕西而来,漂泊在这里。离王家镇三十里以南有个复仇门,他便是那门派的掌门人。

杨琼唏嘘道:敢以复仇二字为门派的人想必是个绝顶高手。“想起适才自个对王云保说起的那些恫吓之言时,心中颇有些后悔。”心想若知那叶挻如此厉害,当时说什么也不该说出这等胡乱侮辱他人的恶语来。

艳梅道:公子还想知道什么吗?杨琼道:从陕西而来的人必定是黑莲神教的高手。只是不知他一并有几人在这?“他固然不怕这叶挻,却也不能再狂言自负,有些担心他神教人多势众,自个倒是力寡难支,反而不妙。”

艳梅道:他自己也说原来是黑莲教的人,他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在逍遥山庄,名叫叶玉琳。一个是大姐叶玉荣,就在这附近山谷。不过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几乎从不来往。

杨琼好奇道:会有这事?艳梅道:他是这样说的,想来也是真的。杨琼道:姑娘为何会对那叶挻了如指掌,这是怎么回事?

艳梅羞涩难语,徐徐回道:他每隔半个月便来许家镇一次,这是他亲口说的。杨琼省悟起许老四之言,欢笑道:原来许姑娘心仪之人就是这叶挻,我说得没错吧?

艳梅青涩道:他是个很孤独的人,他不与姐姐来往,又没有什么别的亲人朋友,所以才会被人误以为是个很凶蛮的人,其实他是个好人。杨琼道:看来他以前也有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性情才有些冰冷。

两人饭馆里闲聊一时,杨琼料定那叶挻听到自己的污言秽语后气愤不过要来争执,如此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发生。若是在这里打斗,必定会惊吓住了乡邻,遂要立身前往。艳梅道:我与公子一同前往,或许能劝他罢免休战。“她怕杨琼为自己闹出性命攸关之事,令人不安。”

杨琼止住道:不必,等我与他说通了道理,就不会有什么恶事了。艳梅道:他脾气不好,公子可不要激怒了他。杨琼道:在下一定拿捏住分寸,不会贸然行事的。唤了许老四备好一匹快马,一阵烟便往王家镇而去。

于路行无二十里,只见一处宽敞的荒地上建有一座乘风凉亭,左边是连绵高耸的山崖,右边是凹陷的堰塞碧湖,岸柳青苔的衬映下,湖面波光粼粼,好似鱼塘。

杨琼寻思道: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我若找上门去,他反倒以为我挑屑,更会甘休不得。此处风景甚美,索性我便在这里等他,也省得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寻找。

如此想定之后,将马遛放在草地上,自往凉亭内座歇相候。还未坐下,忽然听到前方百十丈远处的柳林中传来一阵怪异的风响声,好似恶风撼林。一阵阵杀气冲掩大道,紧逼而来。

杨琼甚觉不妙,连忙撤身在旷野荒地等候,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柳林看。只见柳林折口小径处飘闪出一个身影乱窜的白影,如惊鸿掠空,似蛇在水里。那白影在暖日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刺痛双睛。

那白衣身影飘闪在五丈远处停下后,杨琼这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那是一个八尺身躯、英姿风华的青壮汉子,相貌毫不出众,但见:

雅俊之容,威风之气。一股冷傲灌顶,两把寒刀当先。一领白衣透镜,好比北国飘雪密。一条宝带清爽,恰似南国三春秀。势欺温候展仪表,气冲斗牛欺神威。

杨琼知他便是叶挻,心里满拟酒夜叉是个凶气扑面、一脸霸恶之人,却不想所见之人竟有这般正朗的英雄气概。心中赞叹之余亦是嘀咕道:这酒夜叉的绰号可真不适合于他,应该叫个赛温候,小赵云什么的。

那叶某也相视杨琼一眼,呵呵干笑道:听说阁下能让叶某有来无回,这是真的吗?

杨琼自知确实说过这话,不能不认。也不便解释说这是口头狂妄,朗声回道:这是在下的胡言乱语,阁下不必当真。叶挻冷笑道:若不当真的话,岂不是让人误解了阁下在信口开河?

杨琼提剑拱个拳礼道:在下杨琼,愿讨教阁下高招。叶挻道:那你准备好了吗?杨琼道:似乎可以迎战。叶挻道:可不要勉强的接招,要认真点。

杨琼被他说得一阵模糊,还道是他也在使恐吓。但见他说得十分认真,心中不禁将信将疑,把剑拔出后,将剑鞘弃于一侧,回道:请阁下赐教。

说出这话,心想你的口气不小,你我相距五丈距离,待你挥刀冲过来的时候,我岂无还手之力?

叶挻淡淡道:很好。两字一落,忽的快手抽刀过顶,双掌合住刀柄,神速的一刀斩下。这招刀法不是寻常的刀功,只见他抽刀之际,刀鞘之内便冒散出腾腾热浪烟气,刀锋更是铮铮脆响,好似有开天辟地之威、高崖落瀑之急。这一刀刚挥斩而下,刀锋上顿时濒散出几十条刀影,密密麻麻,源源不绝,好似能将人裹在刀圈里碎剐,令人万分险绝。

杨琼未料到他出刀如此之快,刀气瞬间掠在眼前,刀近眉梢,千钧一发。他并未小觑于这叶挻,只是不曾知道他的刀法已练到触手便发的境界,比那扶桑上忍的“狂风迷烟斩”还要厉害数倍。

情急之下,激发起一身功力,将身一抖,挥剑使一个“乱剑绝斩”的剑法迎合上去。刀影剑气恰一碰撞,发出阵阵磨石刺耳的尖锐之声。

剑圈化解开几十条刀影后,却仍未见成效,尚余数条刀影疾奔斩来。杨琼连忙挥剑左右拨砍十余剑,才平息余下的刀影。幸得那叶挻并未乘势急攻,否则杨琼便是能抵挡得住,那也是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