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贵、叶玉琳皆疑惑不解,问道:方鸿中箭?莫非这里发生了激战,是别的山寨来打你们?那头目支吾道:小人口拙,难以说出详情,还是让方大王说与将军知晓。李云贵也知道从一些山寨孩儿的口中也问不出一些可靠消息,料想也是祸事,两人心头一沉,便随那头目进了将军堂。
正堂内稍坐一时后,只见正堂耳房两个孩儿扶着那赤裸半身、纱布遍缠的方鸿,见了李云贵,突然拜地大哭道:小弟屈辱,终于等到哥哥前来复仇。李云贵扶起道:方兄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又微笑道:这位是庄主夫人叶女侠,因吕天王不得空闲,特委夫人前来慰问方兄。方兄连忙拜见后,叶玉琳回礼道:方兄有伤,不必多礼。
方鸿谢过后,正堂上三分坐定,教人排下宴席。李云贵问道:方兄的伤是谁造成的?方鸿唏嘘了一口气,方才徐徐叹道:这飞龙山西南五十里处有一个山凹,名叫钻山凹。那里有一伙草莽共有三百多人。为首的是一个不满六尺的黑矮道人,自称胡天师,十分的凶狂。若说这胡道人,别的本事倒也没有,却会吞云吐雾,使旁门妖法。他与小弟原也和睦相处,但不知为何,他闻听小弟要投往逍遥庄后,便要来强行厮杀。小弟与他争斗数场,也不是本事不如他,却奈何不得他那妖法。连日来损兵折将,丢失了百十个弟兄。这贼道甚为凶狠,竟然把我飞龙山的弟兄做成肉酱食用,可怜那些孩儿尸骨无存,死得十分冤枉。言毕,又是放声大哭,不再顾及任何尴尬不妥。那山寨里挤满剩余忠心的喽啰闻言却也又惊又怕,见自家大王尚且哭时,又岂能不悲?无不在放声痛哭。
李云贵旧日也曾为恶,也做过那取人心肝做醒酒汤的恶事。但要说将人吃得尸骨无存的事情却是不曾做过,也做不出来。他只吃大奸大恶、邪魔狂徒的心肝,却不曾滥杀。今闻得那胡道人如此凶残丧性,也是惊骇不已,不禁重重的唏嘘了一声。
叶玉琳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女中豪杰,血腥之事她经历得多,但闻听此事后,也惊恐茫然。手里一杯热茶还未饮下滴泪,却立时泛酸吐出,与李云贵面面相看,不知所言。
李云贵拍桌愤怒道:我听说过这胡道人,原是我逍遥山庄的人,后来叛逆之后,便不敢在中原出现。没想到今日竟敢做这等灭绝人性之事。今日遇上,必要斩杀此贼。叶玉琳亦是怒道:我原先只听说过黄巢那厮曾如此害人,不料今日更有力胜黄巢者,真乃十恶不赦。
方鸿道:这厮只是妖法厉害,须是先破了他的法术,方才有机会斩杀于他。李云贵点头道:正当如此。又问道:那胡道人使的什么妖法?方鸿道:是黑雾烟风,他却能不受烟雾所制,我等却是受害不浅。李云贵点了点头,正寻思间,忽见正堂两侧皆摆放着火把,指道:这是为何?
方鸿道:那贼道一作起法术便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天色就如是锅底一般的抹黑,连对面三尺内都看不到人影。所以先做火把,以备所需。叶玉琳道:阿贵可懂得破解风咒之法?李云贵笑道:倒也听一些江湖前辈说起过。
方鸿大喜道:请哥哥务必要替天行道,斩杀此等贼道,为小弟报仇。
李云贵点头道:若是破解风咒,先取雄壮黑狗一只,杀之取血,以大旗蘸血插标于四向方位,旗上两行字:急急如意令,巫奉玄女撰。其烟雾必当见旗而灭,不越旗内。方鸿命人暗暗记下,以备急需。
叶玉琳疑惑道:巫奉玄女乃是何人?李云贵道:巫奉乃是太上老君的女儿。李老君乃是道家之祖,却多遗祸人间。巫奉玄女便是替父修罪,克制道家之术。叶玉琳笑道:阿贵从何学来的?李云贵道:这是云贵一带广为流传的神话,克制风咒,却十分灵验。
方鸿忧虑道:哥哥已破得风咒术,那该如何破解那贼道的乾坤混云阵?这妖阵其实才最为紧要。李云贵唏嘘一声道:这种邪门阵法只有南燕天王可破,我却无法破解。方鸿道:那哥哥何不请南燕天王到来,诛灭此贼?李云贵叹道:南燕天王远在恒山,且新立门派,诸事繁忙,只怕一时半会也来不了。方鸿急道:那该如何是好?这贼道的妖法可十分厉害,小弟屡屡吃了他的大亏。李云贵道:贤弟现在可要严严实实的提防,以免他来突袭。方鸿点头道:小弟已在远近山头遍布暗哨,关隘上也多布檑木炮石防备。这贼道原也曾强攻过寨门,却是被小弟紧紧的守住了。李云贵道:此贼既以进攻为优势,肯定对方兄没有防备,那我们不如趁夜出奇兵杀进他的贼窝去,必定能赢。
方鸿顿时被一言惊醒,拍掌欢喜道:哥哥所言极是,通常只是他来进攻,小弟被迫防守。要是换转一番位置,由我们来进攻,那贼道万万会想不到。李云贵侧首笑问道:夫人觉得如何?
叶玉琳笑道:此计很好,不过尚有缺漏。李云贵道:请夫人明言。叶玉琳道:自古以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如此惨胜之法,不是上善之策。方鸿喜道:那夫人一定是成竹在胸了?
叶玉琳笑道:我有一计,不但使我方秋毫无损,还能全部剿杀这帮贼人。李、方皆大喜道:请夫人赐教。
叶玉琳笑道:适才我沿着山谷西侧,只见十里处有一峡谷,高陡狭隘,长则数里,犹如蛇形。此谷的上方最宜伏兵。方鸿点头道:夫人真是明察秋毫,前方确有一条狭长山谷,名叫蛇谷。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叶玉琳笑道:欲火攻者,须以地利适宜,天时为宜。方兄可命人将前方峡谷的上方端口预设柴薪枯木,然后率领一队人马与他交战,少派士卒,多立旌旗,摆成疑兵,引诱他进入谷中。我料定那道人必会是分兵一部抢占山头,然后自领余下人马追赶方兄。方兄可率众及时的赶过峡谷的端口,立教孩儿们将谷口两端垒断,到时投以柴薪,焚起烈火。那时风助火势,漫天火光,休言他是几百号人,便是上千人马,也没有几个能活到最后。我等只要作壁上观,如此一来,岂非不战而歼敌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