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堂里,江老太太正在倚着软枕吃着刘妈妈剥的橘瓣。
汁水四溢,酸甜可口,江老太太点了点头:“今年岭南运来的橘子比往年的甜。”
刘妈妈笑着道:“哪里就是橘子甜了,是老太太您心情好,所以吃什么都格外的好吃!”
这话是真的。
进宫前江娇曾来雪松堂见过她,江老太太知道萧崇楷曾许诺今日江娇在诗会夺下魁首后边便旨赐婚,这如何能叫她不高兴呢?
等到江娇嫁给萧崇楷,江家和冀王便彻底绑在一起了。
陛下又那样喜爱七殿下,废了萧崇安的太子之位,令立太子不是近在眼前?
她笑着道:“也是娇儿有本事,拿捏住了冀王殿下的心!”
刘妈妈也笑:“等大姑娘嫁进冀王府,咱们侯府可就都是好日子了!”
她们哪里能想到,这场诗会过后迎接城阳侯府的不是什么泼天的富贵和荣耀,而是朝堂众人数年的指点与讥讽。
主仆二人正畅享着日后的好日子,只见江止慌乱的冲进雪松堂里,“祖母!祖母!宫中来人了......”
江老太太连忙起身,喜道:“定是来宣告赐婚的旨意的!止儿,快些把你父亲叫回来!”
“不......”江止摇着头,可江老太太满心沉浸在喜悦里,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匆匆的赶往前厅。
才到厅门口,便见府中下人个个敛声屏气,大气也不敢喘。
江老太太此刻还得意着。
多亏她素日御下极严,此刻宫中天使来宣旨才不至于失了分寸。
她笑着走近厅里,却见厅中躺着血淋淋的一个人,是江娇身边的轻红。
而她最宝贝最引以为傲的长孙,此刻正跪在一旁。
“这......”江老太太身子一软,她看向江淮:“淮儿......这是怎么回事......”
江淮垂着眉,一言不发。
他对侯府已然彻底心死。
至于那些旁的,是死是活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还是让咱家来说吧。”
萧睿鉴身边的大太监姚公公站了出来,拂尘轻轻一点,打在江淮面颊之上:“贵府长公子在宫中对朝廷命官大打出手,奉陛下口谕,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至于这位么......”姚公公长眉一挑,啧了一声:“攀污主家姑娘,搬弄是非惹起风波不断,本是该直接打死的。可陛下心善,只叫人打了八十板子,轻红姑娘是侯府的女使,陛下说了,也自当发还原籍。”
江老太太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几欲作呕,她捂着唇,一张老脸上因为恐惧肌肉都在轻微的颤抖着:“是......老身必定狠狠责罚她。”
“老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姚公公尖声打断她的话,上挑的眼尾显出几分刻薄:“陛下都做主留她一命了,老太太怎可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