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弥留之际,往后没办法再护着她了,自不能再隐瞒了。

“不止你有前世的记忆,本王也知道前世发生的事,还有我们的孩子……渊儿,也成了如今的平安帝。”

“前世,他五岁而亡,懵懂不谙世事,却记得你的模样,记得你与他相濡以沫的岁月,如今虽成了帝王,却不敢忘你前世的生养之恩。”

“你在王府养病的时候,他数次到王府看你,纵是帝王之身,与你相处时,仍小心翼翼……”

“几个月前,他到涞水镇,也不是非要害死你,只是悲痛之下,嫉妒你腹中的孩子能得你我的疼爱,才会伤害你……”

“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你便原谅他吧。”

“往后,无论是你兄长,还是我们的孩子,都要仰仗平安帝的面子,才——”

“你胡说!”

云清絮猛地扯开那轿帘,冲到外头,不顾外头冲刷的秋风和暮色,跌跌撞撞地寻到他的位置,扯着他的衣领,双眼赤红一片。

“你在骗我对不对!”

从前所有异常,如今交织成一个满目疮痍的真相,云清絮不敢想、更不敢相信!

那是她的渊儿啊!

她从前地狱般的日子里唯一的光,她纵舍了这一身血肉也要护着的孩子,她的全部啊!

如今玄翼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死……

她在京城时,与他几次相逢,明明近在咫尺,二人却对面不相识,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甚至,甚至到最后,两败俱伤。

她仍记得二人最后一次相逢。

记得她在涞水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少年帝王不顾安危,孤身一人纵马从京城赶过来,拽着她的衣袖,求她怜悯。

他满身伤口,狼狈又荒唐。

她却冷着心肠,狠狠推开他,任他遍体鳞伤。

后来在客栈里,她巧言令色、机关算尽,告诉他自己和玄翼的孩子是多么珍贵多么重要,只要他能放过这个孩子,当牛做马她都愿意……

这样的作为,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释怀的事,都是人之常情。

可偏偏,他是她的渊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