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瑞的态度来看,此次若直接奉上“感谢费”,一定会被拒绝。
但郑鸿渐和赵清直在官场摸爬打滚多年,能爬到巡抚巡按的位置上,自然是有些手腕和能力,不会被区区困难挡住。
当下,郑鸿渐顿了顿,道:“前番蒙公公不吝赐教,今日特来谢过。”
“只是下官深知,公公乃是清廉之人,不敢送上钱财礼物,辱没了公公。”
“但即便两手空空,无论如何,也要来谢过公公的大恩大德。”
“要不然,郑某就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了。”
他说完,深深一拜。
赵清直也随之跟上。
两人的态度皆恭谨无比。
尽管论品级,赵瑞虽是掌印太监,却也只有四品官身,而两人身为巡抚巡按,镇守一方,皆是二品大员,远在赵瑞之上。
但赵瑞这等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公监,其身份地位又岂是品级能衡量的?
就算是朝倾朝野的政务大臣,军务大臣,也无不对他恭恭敬敬。
至于郑鸿渐这种外地官员,可能赵瑞在皇帝面前随便说一句话,就能影响到皇帝对他的看法,继续影响他的仕途前程,乃至身家性命。
故而,郑鸿渐面对赵瑞,是一口一个下官,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只可惜赵瑞不收义子,要不然,尽管郑鸿渐年龄比赵瑞要大上二十岁,但只要赵瑞愿意,郑鸿渐肯定会当场跪下磕头,说一句:“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了。
面对两人的恭谨行礼,赵瑞没有任何反应。
郑鸿渐行完礼,但又恭敬道:“下官偶然听闻,赵公公手中珍藏着几件皇后娘娘曾佩戴过的翡翠饰品。”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强调道:“那可是极其稀罕的稀世珍宝啊!”
“下官听说,这等宝贝,唯有在金陵拍卖行的盛大拍卖会上,方能偶现一两件。”
郑鸿渐语气诚恳,又有几分无奈:“实不相瞒,下官的夫人对这等翡翠饰品情有独钟,爱不释手。”
“奈何河南地处偏僻,与金陵相距甚远,莫说是皇后娘娘用过的绝世珍品,便是寻常品相上佳的翡翠,在此地亦是凤毛麟角,一件难求。”
他轻叹一声,脸上浮现出对爱妻的怜惜与苦恼:“夫人心心念念,下官却无处可寻,她便因此终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下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实在一筹莫展。”
“此番赵公公随圣驾北巡至此,下官便想着,能否有幸从您手中,购得一两件翡翠饰品,以解夫人心头之忧。”
“若是能有皇后娘娘曾用过的珍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即便不能,若有其他品质上乘的翡翠饰品,下官也心满意足。”
“至于价格方面,一切都好商量,绝不会让公公吃亏。”
“不知赵公公能否成人之美,帮下官这个忙呢?”
“下官在此先行谢过赵公公!”
赵瑞闻言,目光落在郑鸿渐脸上,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犹豫。
郑鸿渐见状,立刻补充道:“赵公公请放心,这仅仅是下官私人向您求购翡翠饰品,绝无半点行贿之意。”
“即便都察院的御史们知晓此事,要上折子参您一本,到了陛下跟前,您也大可向陛下据实禀明,下官和赵巡按,皆可作证!”
赵瑞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缓,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咱家手中,确实藏有一些世间罕有的翡翠珍品。”
“只是,这等宝贝讲究的是机缘,唯有有缘之人方能得之。”
“若是无缘,即便倾尽万金也难以换取,更强求不得。”
他话锋一转,叹道:“眼下河南水灾肆虐,百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陛下圣心仁慈,日夜为百姓的生计担忧,甚至因此寝食难安。”
“郑大人身为河南巡抚,理应心系黎民疾苦,全力以赴为朝廷安抚百姓,替陛下分忧。”
“可你如今,却不想怎么救灾抗洪,反而在此忙着为夫人购置珍贵的翡翠饰品。”
“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让郑巡抚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