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惊天作响。
“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葛兄,葛兄当真是我大明的擎天忠臣!”
詹徽满脸激赏,疾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将跪在地上的葛松扶起,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高声赞叹。
此前,他一直以“葛大人”称呼葛松,此刻却改口称“葛兄”。
那热络的态度,仿佛两人的关系,都瞬间拉近了许多。
毕竟,对方既已答应,两人便成了同一条船上的盟友,“情谊”自然非比寻常。
葛松原本如死灰般的脸色,渐渐舒缓。
方才他面无人色,仿佛被恐惧抽干了所有生气。
而此刻,总算是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
人呐,最难的往往就是在两难之间做抉择的时候。
那种纠结与挣扎,如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可一旦下定决心,反倒觉得身心都不再如之前那般紧绷和疲惫。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葛某愿以有用之身,报效国家,报效陛下,即便就此赴死,又有何怨?”
葛松一脸坚毅,语气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哈哈哈!”詹徽仰头大笑,重重地拍了拍葛松的肩膀,朗声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如今我大明朝,上有奸佞之臣作祟,下有乱政书生搅局。”
“天子年幼,却志气高远,一心想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赢得青史盛名。”
“这本是好事,然而用心太过急切,便难免被奸人趁机蛊惑。”
“倘若一时不慎,误入歧途,那大明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葛兄能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顾个人生死安危,弹劾奸佞,威慑群小,整肃朝纲,实乃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此功此德,纵使千载之后,亦让人敬畏,凛凛有生气!”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此时,屋外狂风肆虐,如狂魔般呼啸。
大风裹挟着倾盆暴雨,狠狠击打在原本有屋檐遮挡的玻璃窗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连绵不绝。
詹徽拉着葛松,在座位上坐下。
看着因刚才过度惊吓而身心俱疲,此刻仍有些虚弱的葛松,他温言安慰道:
“葛兄但放宽心,老夫既然让葛兄去做这等大事,又怎会让葛兄白白送死?”
“明日朝堂之上,老夫自会安排人手响应葛兄。”
“此番朝堂风云变幻,葛兄虽是发起之人,身处风口浪尖,凶险万分,但也并非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若没有几分成功的把握,老夫又岂会让你去涉险?”
葛松闻言,微微点头。
詹徽这番话,倒也确实在情在理。
即便自己在詹徽眼中不过是一枚随手抛出的“棋子”,但自古高手对弈,每一步落子都蕴含深意,绝非随意为之。
他费尽心机,好容易找到自己这一粒子,想来也不会随便浪费。
不然,对方不仅白费功夫,说不得还要受反噬。
于情于理,也说不通。
或许,自己刚才的担忧,有些杞人忧天了。
一念至此,葛松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詹徽行礼,说道:“葛某年少无知,适才骤闻此等大事,心神大乱,举止多有失态之处,让詹大人见笑了。”
“幸得多蒙大人指点,葛某如今茅塞顿开。”
“此等大恩大德,葛某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厚报。”
詹徽连忙摆手,笑道:“葛兄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皆为陛下效力,何必分彼此呢?”
“何况,老夫今日所谋划之事,皆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私心。”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老夫承蒙陛下信任,担着政务大臣的重任,自当竭尽全力,报效陛下,报效朝廷。”
“好了,多余的客套话,老夫就不多说了。既然决定弹劾杨士奇,那咱们就来仔细议一议,他究竟犯了哪些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