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治罪,岂不是先得治太孙殿下和尔等的罪?”
“晋王殿下职责在身,守土有责,率军出关,亦是份内之事。”
“你随意质疑亲王,令新军将士以枪炮瞄准殿下所率的大明军队,难道是想造反不成?”傅友德骤然厉声大喝。
朱棡不由得暗暗钦佩。
姜还是老的辣。
傅友德比他年龄大,遇事之时,亦要稳重许多。
这番说词,当真犀利万分。
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对方身上。
锅甩得干干净净。
妙啊!
“是嘛?”
对于傅友德的反驳,张辅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了一纸公文:“本将领兵出发前,太孙殿下曾召本将议事,给本将下了一道教令。”
“其中明言,若晋王殿下无旨意而擅自率兵出关,则令本将其拿下,押送回金陵城问罪。”
他拱了拱手,道:“晋王殿下,末将亦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听令行事。”
“还请晋王殿下下马,上我的囚车。”
“晋王是忠也罢,是反也好,总归回了金陵城,朝廷自有定论。”
“颖国公的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之言,不如留到朝堂上,与陛下,与太孙殿下,与满朝诸公去说吧。”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将领的脸色,皆是赫然大变。
晋王又怎么可能会乖乖束手就擒呢?
然而,未等众人多想,便听得张辅又喝道:“诸位将领,你们是朝廷的将领,可不是晋王的私兵。”
“无旨意却盲从晋王之命,私自率兵出关,已是犯了重罪。”
“难道此时还不醒悟,仍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可知国法无情?”
“你们再不及时回头,就要犯下弥天大错了啦!”
他的声音刚落,一名将领骤然出声指责道:“张辅,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指挥佥事的儿子。”
“你父亲张玉在这里,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没有他插嘴说话的地方。”
“你以为太孙殿下赏识你,让你指挥三千新军,你就能将尾巴翘到天上吗?”
“我告诉你,今日只要晋王殿下和颖国公一声令下,我现在就能立即率军灭了你,平了你的三千新军……”
砰!
一声枪响!
那名将领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脑袋。
他摔倒在地的头正朝着天上,一双眼睛瞪大滚圆,直愣愣望向上方苍天。
一直到临死前,他都不相信,张辅居然真的敢动手杀他。
而且,距离这般远,竟一击毙命。
连躲避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的。
“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大可以试试。”
张辅将手中枪手下。
黑色魔王面具在夕阳余辉中格外狰狞恐怖。
出发前,朱允熥特意交待过他该如何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特意让张辅这一路三千人,走太原这边出关的关键原因。
要不然,他与朱能就没有必要分兵两路。
即使要分兵,也不必分得这么远。
一同从北平出关,彼此的兵马保持一定距离即可。
这样还能相互之间有一个照应。
走太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允熥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朱棡不听命令,新军可以与朱棡的军队打一仗。
不必因为对方是明军,便束手束脚。
即使将晋王朱棡打死,即使是重创大明自己的十几万大军,亦在所不惜。
张辅很清楚太孙殿下的用意。
就是明着告诉天下各卫所的驻军和其他藩王,太孙殿下不怕藩王反,更不怕各路卫所驻军反。
凡事总有代价。
在关外的草原上平息叛乱,不波及中原大地的百姓,无疑是最好的局面。
故而,张辅干脆果断开枪了。
他就是要逼着在场的诸将做出决断。
看他们到底是跟随晋王一条道走到黑,还是能迷途知返。
风萧萧吹过。
草原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十几万人马静静而立,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
跟随朱棡前来的诸将,脸色皆是变得苍白无比。
万万也没有想到,张辅不仅没有被晋王和颖国公的名头镇住,没有被十几万大军吓住,反而如此囂张,说动手就动手。
一枪击毙了一名指挥使。
他怎么敢的?
谁给他的胆子?
难道张辅真的觉得,有太孙殿下的一纸命令,他就能为所欲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