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囤看着春生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转回头看向汪家摊位时,那笑意便淡了下去。
他掸了掸衣角,并没打算过去打招呼,继续跟卖野山梨膏的老伯闲聊。
汪白皮远远瞧见了顾满囤和春生说话的情景,自然也看到了顾满囤朝这边瞥来的那一眼,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讪讪地收回目光,对着侄女汪氏道:“大美,你瞧满囤跟那孩子说话,却不肯朝咱这边多看一眼。”
汪大欢闷头整理着所剩不多的山货,瓮声瓮气道:“那不是自找的?当初要不是您和二弟……”
话说一半,看到父亲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他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汪氏重重叹了口气:“大伯,我家满囤脾气犟,认准的事儿谁也劝不动,您也别往心里去。”
她自家的男人什么样儿她心里有数,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大伯家做的不地道。
她虽然有啥好东西都喜欢往娘家扒拉,但要是让她在娘家大伯跟自家男人之间选一方站队。
那她肯定站孩儿他爹啊,都不带有一丝犹豫的。
到底谁才是外人她心里面清亮得很。
所以这几回她也是象征性的客气客气,也没真想把大伯往家里领,最多就是送点热水过来。
就这还是她观察了顾满囤没有生气的情况下,才送的。
但凡顾满囤开口阻止,她立刻马上就离大伯家远远的。
开玩笑,她现在这日子过得甭提有多舒坦了,大米白面想吃就吃,这在她过去的三十来年之中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不是他男人是顾洲远的三叔,这等美日子能轮得到她?
汪小菊在一旁默默听着,眼神晦暗。
自家这个二叔好吃怕劳,真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料。
把好好的一条大腿给扎疼了,现在别说抱上了,人家不蹬你一脚都算厚道了。
她偷偷望了一眼顾满囤的方向,又很快低下头。
心里那点想要嫁到大同村的心思,仿佛被泼了一小瓢冷水,凉了半截。
日头转到正南,集市上的喧嚣也开始慢慢沉淀。
不少摊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