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不绝人,吾报于知府,迁徙百姓,以避洪流之祸,保全生灵。”

“然百姓虽免性命之忧,却将流离失所,家园不存,身为此役之责人,不仅未能查出中饱私囊之辈,也无能保全百姓居所,吾深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足以赎其咎,愿以一己之身,与扬州城共赴患难,纵粉身碎骨,暴尸荒野,亦不敢怨尤。”

“唯独念及吾孙阿璃,心性纯良,未谙世事,望天垂怜,允吾孙归家。”

“——姜明昌绝笔。”

字迹......其实看不出字迹,全篇只能看出姜太爷写得用力,即便是一撇一捺,也没省下一滴血。

姜太爷年纪大了,人又瘦,指尖能有多少血?这一长篇血书,不知他独自割破了多少次指腹。

看着早已干涸的血迹,沈桑宁仿佛能感受到,一双手千疮百孔,有多痛。

这事要怪,就怪那偷换了材料的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根本不能怪姜太爷,毕竟谁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仓库。

沈桑宁心中既悲,又愤,拳头朝着桌子猛砸一下,“哪个狗杂碎,贪的哪里是银钱,分明是人血馒头!还有,血书上说提前告知了知府,迁离了百姓,可传回京城的消息,却并不一样,我看就是知府怕担责,把能推卸的都推卸到了姜太爷身上。”

反正人死不会说话,会说话的姜璃,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