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马蹄哒哒的踩在石板路上,富有节奏,听得人发困,只是走了没多久便停下了,赵琛睁开眼:“何事?”

方海在外头说:“殿下,前头人多,行车多有不便。”

“绕道吧。”

今日确实是每条街上人都不少,绕一绕从没有摊贩的小路行,虽然略远些,但是快很多。

这一绕就绕到了到了鸡儿巷后头。

汴京百姓富足,娱乐行业也发达,东西鸡儿巷里头多妓馆,这名儿便是这样来的,后头则住着许多在风月场上混饭吃的人,也不乏富贵之人在此处赁了宅子寻乐,或是长期包定某家小姐,不乐意叫人继续住在妓馆里头,便也在此处安置。

外头方海着骑马,便见了些姿态狎昵之人,暗暗皱眉,示意车夫快些。

车夫会意,稍稍加快了速度,方海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他纵马靠近车身,低声道:“殿下,驸马亦在此处。”

赵琛闻言,开窗看了一眼。杨瀚在一处宅子前,那宅子张灯结彩的——这倒是不突兀,今日许多宅院都是如此,不同之处在于还贴了双喜字。

“不必管他。”

马车便没有停下,只是赵琛发现那宅子前,不止是杨瀚,还有他的姐夫,吴国公主驸马卢升。

卢升和杨瀚不同,他当年也是中过进士的人。

外戚不得干政,驸马说得好听,却不能掌权,他既然能中进士,自然不愿尚主。

只是他家中有位继母,听闻吴国公主要选驸马,急急便将卢升的八字递了上去,不想竟真入了公主的眼。

能入朝为官的大多不会想尚主,百姓可没有不想的,因而他们的婚事在当初也是一段佳话。

吴国公主欢欢喜喜地嫁了人,婚后才知这里头的另有隐情,便一直对驸马心怀愧疚。

赵琛常在崇政殿,他印象中有过吴国公主入宫为驸马求情、准其纳妾的事。

驸马纳妾,通常是因公主子嗣不利,吴国公主育有一子一女,没有给驸马纳妾的道理。

武宗子嗣单薄,每一个都不曾亏待,吴国公主又是长女,当年出嫁的时候,武宗便准其自择夫婿,对她自然也是看重的。

贵为帝女,却这般委屈求全,武宗不悦,有心要她和离,吴国公主却不愿,自那之后武宗极少再见她。

赵琛只知他这位长姐对驸马有所亏欠,便一直百依百顺,怎么卢升如今还越发放肆了?元月初一便来了外宅。

赵琛关上车窗:“叫人去查,那宅子是何人所居。”

“是。”

这事儿不难查,不必第二日,当晚便有了结果。

赵琛就寝前方海就回来了,他干脆叫人进来。

“殿下,那宅子是吴国公主驸马三年前置办的,常用于宴饮,前几日才开始住人,住的是他新得的美人,听闻是江南来的女子。”

至于怎么来的,自然是妓馆买来的,年前才到京中,还未曾露过面,便叫卢升买下安置在那宅子里头。

赵琛想起那囍字,问道:“我瞧着那宅子像是在办喜事?”

什么人能叫两位驸马去参加喜宴还外借了宅子?又是什么人会在元月初一成亲?

方海颇有些鄙夷:“并非正经成亲。”

“卑职听见他二人对饮闲谈,世子言语间对殿下颇有怨怼,道是:‘人皆羡你我得娶佳人,个中冷暖又有谁知?’

吴国公主驸马说:‘我如何不知,今夜便是庆之洞。房花烛夜。’”

简单来说就是卢升买了个人给杨瀚补上他新婚之时不曾有过的洞、房。

赵琛有些好笑,他若真不曾有过也就罢了,如今住在府上的王小娘当初不久是被他当作“夫人”迎入府中的么?

如今不新鲜了,偶尔去妓馆还不够,竟置起了外室。

官员不得宿娼,驸马都尉亦在此列,上一回叫裴珩在妓馆打了,闹得人尽皆知,只有不痛不养的禁足,御史也没有再盯着他。

但养外室,还在外头“成亲”,这是可以治罪的。

方海称呼杨瀚用的是世子,一则同为男子,方海和青黛她们不同,料想赵琛应当不喜驸马这称呼,二来,杨瀚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想必和离也不远了。

赵琛并不在意杨瀚所为,别说是寻个外室,只要他不曾强迫人,便是找上十个八个,赵琛也不在意,只管搜罗着罪行,方便将来和离。

他更在意卢升所为,杨瀚对他不满也就罢了,吴国公主可以说得上是处处为卢升考虑,甚至为此惹得武宗不喜,他有什么好不满的,对杨瀚感同身受?

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心思结交杨瀚?那江南来的女子可不便宜,只因为他们是驸马,都受着旁人不知道的苦?

这不合理,有所舍必有所求。

“留意他二人。”

“是。”

方海退出去,赵琛静坐片刻才回到内室,他原想着成婚一年再和离,杨瀚若再这般下去,怕是等不了一年了。

但若是现在和离了,萧远只怕就更不知收敛了。

萧远……赵琛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到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