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横行汴京,渔猎女色,惹得天怒人怨,这一点,宋徽宗自然知道。
整个汴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俅有个不成才的儿子。
“老臣昨夜就想,若是老臣换到当日的情景,把那逆子换到宁策的处境,只怕他早就逃之夭夭,绝对不敢前来救援老夫。”
“故此,老夫说,老夫很羡慕刘法。”
高俅小心翼翼地说完话,又偷眼看宋徽宗,却见皇帝微微颔首,继续沉吟。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晓得自己的话,被皇帝听进去了。
不错,
宋徽宗确是听进去了。
听了高俅的话,
宋徽宗情不自禁,把自己也代入到了刘法的境地。
心想若是朕也陷入绝境,作为女婿的宁策,想必也会豁出性命,前来救援朕的吧?
毕竟刘法是他岳飞,朕可是他的大岳父。
将来延庆嫁过去,肯定是宁策的正妻,刘法之女只能做小。
宁策没有理由会救刘法,却不来救朕。
想到这里,宋徽宗心中对宁策的怒气,不禁稍稍有些减少。
心中不由得,便有了几分,想要放过宁策的意思。
想到此处,他斜了高俅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这老货,思路甚是清奇,汝既能言,不妨多言。”
意思是,你既然会说话,那不妨多说几句。
高俅心想这皇帝还听上瘾了。
他想了想,便又开口说道:“老臣以为,宁策不但是个孝子,还是个大忠臣。”
忠臣?
高俅不说则已,这一说,宋徽宗顿时便有些怒气。
当即拉下脸来,冷冷地扫了高俅一眼!
“忠臣?高俅,你是在讽刺朕么?”
“老臣不敢!”高俅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微微颤抖,“老臣岂敢讽刺官家?”
宋徽宗冷哼一声,“此事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朕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宁策此人,或是孝子,但忠臣一说,从何而来?”
“他辱骂朕的账,朕还没跟他算呢?”
高俅急忙开口说道:“官家请想,大军交战,何等凶险,更何况是败军之中,
老臣敢问官家,宁策是救刘法容易呢,还是逆转胜局容易?”
宋徽宗没好气地答道:“当然是救人容易,逆转胜局,哪有如此简单?”
“这不就对了?”高俅急忙说,“宁策在事后并未给自己请功,并且在救人和取胜,两者之间,选了最难的那个。”
“这岂不是说明,宁策为了大宋,忠心耿耿,所以才会出生入死,选最难的选项,击败西夏军,保住了我大宋的西军元气,也保住了边境么?”
宋徽宗将信将疑地看着高俅,
转念一想,
这高俅,脑子里有东西啊。
这看法虽然别出心裁,但仔细一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因为忠义和勇敢,所以毅然以寡击众,
因为孝道,所以前去拯救刘法。
宋徽宗顿时陷入沉思。
高俅眼看皇帝陷入沉思,心中欣喜之余,也赶紧偷摸地擦了把汗,心想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在为逆子高衙内的将来铺路,为其积攒人脉,可算是真不容易啊。
希望宁策将来能领老夫的情,
看在老夫帮他的份上,
将来也照顾自己家孩子一二。
还好努力没白费,看样子,老夫今日的话语,皇帝好像都听进去了。
果然,
宋徽宗越想,便越觉得高俅说的有理。
救岳父,这是孝,
不畏凶恶敌军,险恶形势,既然率八百士卒出征,这是勇,
为了社稷和朝廷,毅然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选择了去击败敌军,这是忠。
想到这里,宋徽宗一时间,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