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能不能给你补张卧铺票。”
“要补我们俩一起补,我不想一个人…..”章工此时完全像个小女生,开始把朱子顺当成了保护神。
“好,知道了。”朱子顺从自己所在的车厢,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列车长补票席,可还是晚了,这里早已挤满了等待补票的旅客。
车还未开行,列车长并没现身,争抢位置的人已经闹腾起来了。
最贴近补票柜台的那位,两手死死抓住台面,使出浑身的劲儿保住自己的最佳位置。后面一群人,你拥我挤都想抢占一个有利地形。本来就没什么队形可言,一些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凭着蛮力和虎劲儿,愣是把自己身前的人扒拉到一边。
看到这情景,朱子顺知道他八成没戏了。
列车开行了差不多一刻钟,列车长才姗姗来迟;他推开挤作一团的人群,大声宣布:“都散了吧,卧铺都满了。”
刚才还神经,肌肉都紧绷聚集的人群,个个都泄了气,鸟兽散了。朱子顺也正准备返身回去,余光中见一个梳着油光铮亮大背头的男人,靠近了列车长。
“车长,我有高血压实在熬不住这么长时间,您帮帮忙。”他的一只手迅速抓住列车长的手,一张绿色钞票的一角露了出来。
列车长四周扫了一眼,麻利的把握住钞票的手揣进了裤兜,说:“有特殊情况,在这儿先登个记吧。”
朱子顺本想按“大背头”的手段,照方抓药,可刚靠近列车长,一个乘警抢先一步走了过来。递给列车长一张纸条说:“客运段孔段长的几个亲戚在车上,你给安排一下吧。”
“这么多?尽给我找麻烦,真没那么多铺位了。”列车长把手里的大本看了看,说“这样吧,能安排的安排,不能安排的去列车员那儿换着休息吧,实在没辙。”
听到这儿,朱子顺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意思”也送不出去了,无奈只好返身回到了自己的硬座车厢座位上。
朱子顺把刚才补票的经过,跟章工简单说了;章工倒没觉得失望,说了句:“我也没那么娇气,你行我也行。”
两个人有了昨晚的共同经历,不再拘谨,话题也天马行空起来。
“没想到出差是这样。”章工歪着脑袋对朱子顺说。
“你以为是什么样?”
“我们部门没出过差的同事,都特羡慕你们经营部跑业务的,公费游山玩水,还有补助。”说着章工自己先尴尬的笑了起来“这才一天,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只是你们技术部,公司好多人都这么认为。”朱子顺说“路上这点儿辛苦并不算什么,这回咱们俩去枫桥镇处理的这件事,才真有难度。”
“到那儿该怎么做,我听你的。”章工可能困乏的实在厉害,边说两只眼睛边打起架来,靠在朱子顺的肩膀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朱子顺除了跟女朋友索琪,还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身体接触的这么紧密。他平静的表情尽量掩饰着内心的起伏,双眼盯着车窗外,尽可能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生怕自己一动把章工碰醒。
对面座位上是一对老夫妇。老妇人很善意的对朱子顺轻声说:“让你爱人腿搭过来,能舒服些。”
朱子顺笑笑,摆摆手。
快到中午,卖盒饭的列车员吆喝声,才把章工从梦里吵醒。她看到自己流出的口水,湿在朱子顺的肩上,不好意思的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这一上午一直给你当枕头。”对面的老妇朝章工伸出大拇指,夸着朱子顺。
章工脸颊潮红了起来,朝朱子顺看了一眼,赶忙又低下头。
白天时间还是容易打发,一入夜,硬座车厢里变得千姿百态,困倦的旅客都在拿捏着最合适的动作,或趴,或仰,不断变换着姿势让自己睡得舒服些。
朱子顺站起身,让章工把包里的面料样板拿出来,放进小书包里。
“把它当枕头,你就在椅子上躺着睡吧。”
“那你呢?”
“软卧。”朱子顺指了指椅子下面,笑着说“比上面睡得还宽敞。上回坐火车一老哥教的。”
“那怎么行,天凉睡地下容易中病。”章工拽着朱子顺胳膊。
“你不说听我的吗?”朱子顺一骨碌钻进椅子下,朝上面的章工说了句“明早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