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待嗪说想与他同行回都,长风有些犹豫。他一向有君子雅称,言出必诺,若是平日里,别说是搭个便车,就算是多烦扰绕几个城池送待嗪回去,他多半也是不假思索便要应允的。可是这次……他之所以此时依旧在洛阳城,是为了等那心上人,前世冤家。
九年前自皇后一夜着疯,放了冷宫,陛下许是惦记着早先的夫妻情义,将皇后那两伶俐的外甥女,赐了王姓,册了公主。咋眼看是对那着了疯皇后有情义,事实,这册封之事那背后还有另一层含义。
没个近亲的血脉做了公主,不过是为了做那政治的牺牲品,和亲二字再适合不过,多半真宠爱的子女,皇帝是舍不得发放太远的。
这时代与历史背驰不了多少,某种意义而言仍旧是三国鼎立:曹氏的魏国,刘氏的蜀国和孙氏的吴国。三国之外虽然还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岛国、夷族等等,但对三国的地位都构不成什么威胁。三国中,倒也有些大逆转,魏国一头独大,好若一头雄狮,相比之下另两国则有些偏瘦。
再说这地势:吴国地处东南,土地肥沃百姓富足,举国上下重文轻武,军事力量相对薄弱;而雄踞西部的蜀国则恰恰相反,全民习武、民风彪悍,虽说巴蜀之地凶险居多,却也土地富足,农耕经商等方面不低于魏国尔,虽说地大不如它魏国,可这趋势当见是早养兵蓄锐已久,倒也像是继承了那要匡扶汉的先王意志,这蜀汉若真有这打算,是它魏国头号大敌,不得不防。再者,两国之间向来关系紧张。但要说战场上的实力,那绝对是居北那蜀国霸气得多,却在这一代,显是弱了些,故而与蜀汉的关系更加紧张。
蜀国与魏国说难听点就是相互虎视眈眈,屡屡犯境的关系。
多年的征战使得两国之间总见是消磨的,倒显得那吴国是比较和平幸福的地方,这也只是表面,实际上在三国之间,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通过通婚,等等让三国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
重点来了,既然是说到了通婚,明摆着是大大的牺牲品,搞不好哪个一觉睡醒,自己的祖国竟向自己夫婿的国家开战了,虽说可能性低,但也未必不可。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虽说已经很奇情鲜有女可休夫之说,但终究不过是另类,历史洪流堆积下来的封建观点,并不曾改变。
和亲?
别说是公主,就是一般的贵族子女也是不愿的!可这前皇后家中早已随着她的疯癫衰败,她两外甥女根本没得选择,若不是这事出的匆急,她们当中必有一人会在一年后嫁给当朝的皇子,诚是世事多磨。
而姬家五姬长风的心上人,就是有魏国第一世家女之称的司马珍珍。姬长风不是洛阳人,是广陵人,仔细追究起来还算是个皇亲国戚,在广陵做个将军,此番本是前来办公事,却听闻那俩公主出嫁的日子似是要定了,刚出了城听见这消息,便立刻又折了回来,正好遇到那刚回都的虔威大将军吕贺楼,自然是想着法子拉近关系。皇都的士族高门谁人不知如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两位年轻权臣,一位是最八面玲珑的执金吾刘百里,而另一位就是这禁军统领之一的虔威大将军吕贺楼!
这两人的确是人中之龙,才能出众,但以这二人的家世背景,皇帝如此偏宠,不得不让人感慨圣意难测。
因为吕贺楼和刘百里不仅同出身于一个地,他们俩还在五年前同时复了王令奉旨娶了两位娇妻,都是皇帝的亲闺女。却闹出了一台事来,据说迎亲那日竟阴差阳错踢错花轿,娶错了妻……据说因那事一闹,两人后见面,连场面上的客气话都不曾说过……。
但是不管如何,姬长风要打听‘公主’之事,两人皆不可能不知情,就凭借着皇帝这份宠信,却也是了解这两人瓜葛后,总不能开口求时提了另一人的名字,这也算是忌讳。
这方,他也是打着主意,毕竟和亲之事还未定下来,一切都有可能变数,再说,这天下美人那么多,何必偏偏非得要那司马珍珍去和亲?
虽然他知道司马珍珍可能最终还是难逃外嫁和亲,但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放弃。
便也是这谈事的眼下,这待嗪非认出了他,开口便邀回同行回都。
“若是不便,那我主仆二人就不打搅公子了。”见姬长风吞吞吐吐,待嗪随意地笑了笑,心中却甚微不痛快,只不作表现罢了。
说罢,待嗪转向那侍从,柔声一问:“脚还能走么?”
长风便问:“何故徒步只带了一位侍从?”
待嗪叹了叹气:“倒是这大洛阳城也有得强盗来袭,钱银都被掳去,我那几个婢女也被掳走,随从都死了,就问主仆二人逃了出来。”
倒吸一口气,待嗪啊待嗪,你这事怎偏偏在这会升起,若说不管,他成什么人了,可管了,这司马珍珍,不,她如今是叫曹珍珍了,若是他管了,珍珍公主的事,恐怕也就从此错过。
叹了口气。
“这、吕兄,你看……”他无可奈何与吕贺楼掐断了‘叙旧’,也是不知如何开口离去。
吕贺楼神态自然,大方地看了看那待嗪主仆二人一眼,对姬长风说道:“不料竟有这等事,我看我也不能闲着了,得去转转,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看守的,竟能让洛阳闹出强盗来袭这等荒唐之事。”说罢,便先行一步离去。
长风想叹气,却又不好表现,只得邀了邀待嗪,吃喝着马夫上前来扶,心中只叹:城是无缘。
“站住!”
便是这时,一声叱呼,倒不是先见着叱喝的主人,先被一半大小乞迎面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