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老吗?”老者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嵌着两个小小的齿轮,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早听见竹片响了,你们比预计的早了三刻钟。”
墨老的竹片飞过去,落在老者手里:“老钟,别总用你的计时器看人。”
被称作老钟的老者笑了起来,眼睛里的齿轮转得更快了:“在秩序之城,不守时可是大罪。”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那是个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圆盘,盘中央嵌着块记忆之墟的碎片,“你们要的‘回声齿轮’,成了。”
李默凑近去看,圆盘上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每转一圈,碎片就会亮起,映出模糊的画面——有个穿秩序之城服饰的年轻人,正和记忆之墟的孩子一起,用碎片拼齿轮;还有个工匠,偷偷在本源柱的裂纹里塞了朵会唱歌的花。
“这齿轮能听见‘不该被记住的声音’。”老钟拿起圆盘,齿轮转动的声音突然变了,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秩序之城的人只记‘有用’的事,比如锻造的步骤、齿轮的参数。但那些‘无用’的,比如孩子的笑声,陌生人的帮助,才是真正能让齿轮转得更活的润滑油。”
阿蛮伸手去碰圆盘,指尖刚触到碎片,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碎片里映出个阴暗的角落,几个银甲守卫正在销毁一堆画着共鸣图谱的纸,纸上的线条被墨水涂掉,露出底下父亲的笔迹。
“他们在毁掉父亲的图谱!”李默的声音有些发紧,重剑突然嗡鸣起来,剑身上的本源柱画面里,裂纹变得更明显了。
“旧的秩序怕这些。”老钟叹了口气,眼睛里的齿轮转得沉重,“他们觉得共鸣会带来混乱,就像齿轮里卡进了石子。可你看——”他拿起个生锈的齿轮,齿轮边缘有个缺口,“这个缺口,是三年前我帮鲛人修海龟背上的贝壳时,被珊瑚划的。现在它反而能和贝壳的纹路咬合得更紧。”
墨老的竹片在圆盘上轻点,齿轮转动的声音渐渐平缓。碎片里的画面变了,那些被销毁的图纸碎片,被风吹到了作坊的窗台上,老钟正偷偷把它们捡起来,藏在齿轮的缝隙里。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老钟把圆盘递给李默,“本源柱的震颤越来越弱,不是因为共鸣太多,而是因为我们听得太少。你听——”他指向窗外,钟楼的钟声又响了,可这次,钟声里混进了细微的歌声,像是从记忆之墟飘来的。
李默握着圆盘,重剑的嗡鸣与齿轮转动的声音渐渐合在一起。他忽然明白,秩序之城的“精准”,不是错在秩序本身,而是错在把世界当成了只有一种转速的齿轮。就像父亲札记里写的:“好的秩序,该像交响乐的指挥,既能让每种乐器各得其所,又能让它们合出更动听的旋律。”
“不好了!”作坊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年轻工匠跑了进来,他的银甲上沾着泥土,怀里抱着个损坏的齿轮,“守卫发现我们在偷偷给本源柱种花,正在搜捕所有‘违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