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运坐在上座,转头看看一溜儿排开的宴席,这宴会办得奢靡又豪华,就算是京城有些官宦世家也自叹不如。
他身边除了娄县令之外,还有娄县令的儿子娄子丰,以及县丞通判等四五个官员,一水儿的脑满肥肠。
想来都跟娄县令是一丘之貉。
他不动声色,抬头看戏台。
娄县令又凑过来跟他说话:“覃大人,下官为了请这花云堂,费了不少人情,大人想听什么戏,吩咐下官一声就是。”
覃明运道:“不必了,既然是你母亲的寿诞,岂有我点戏的道理。”
娄县令还想说什么,覃明运却是大手一挥道:“本官对这些向来不懂,也不怎么爱听。”
娄县令神色有些讪讪,只好安静下来。
此刻戏台上唱的是《五福拜寿》,接下来才是花云堂唱的重头戏《玲珑塔》,这也是他最为出名的一出戏。
不多时,《五福拜寿》戏罢退场,众人引颈而望,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花裙,明眸皓齿的女子从后台走了出来,身姿曼妙,顾盼生辉……
旁人见得那花云堂的姿色身段,纷纷恭维起娄县令来:“娄大人,听说花云堂如今可是京城的红人,你如何请到的?”
“大人自然有大人的本事,我等能听得如此佳音,都是沾了大人的光”之类云云。
娄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还要装作不值得一提的姿态,道:“这玲珑塔听说听说最近在嘉永州大火——”
“小娘子年方二八……豆腐二两一文钱……”
娄县令的表情滞了滞,他可是听姨娘说过玲珑塔的剧情,怎么跟这个有点对不上啊?
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开口叫停,然而抬头一瞧,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包括他那老母亲跟夫人。
“那苟新林将父亲抓入牢中,严刑拷打,女儿我心如烈火烹熬……只叹息我与冯郎情深缘浅……”
闻娘被迫嫁入苟府,与她父亲在街头相遇,父亲痛哭流涕,闻娘强颜欢笑,宽慰父亲自己是去享福,然而在转身的一瞬间,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