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认真听着，默然抿唇。

不知怎的，听面前人提起这些，她早就平静无波的心莫名就有些别扭，那种感觉就像是前世被毁容貌后的自己，被旁人突然扯掉了面衣，猝不及防露出了一脸可怖的疤痕。

她不由得就生出了几分自卑与羞愧，让她在光鲜的他跟前，竟一时间觉得难以抬起头来，沉默半晌才得以艰涩地吐出“确有其事”这么几个字来。

燕乘春见她突然低下头，眸光黯淡，自觉自己如此实在太过冒犯，之前生出的底气不觉就弱了下来。

但为了能名正言顺帮她，他又不得不开着么个口，想着便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实不相瞒，我听罢仔细想了想，总感觉那日的事态发展实在出人意料。以我对永定侯的了解，他不管私下如何，要当众做出那番言行实属不易。

而观苏娘子言行，若没猜错，那日事态应是苏娘子刻意引导为之。只是苏娘子为何要如此做，我虽有猜测，却也不知有否猜错。若没猜错，我便也想从中出上一点绵力，故特此找苏娘子请教一二。”

他娓娓说着，语气平静而诚恳，苏淡云听着，心头不觉猛然一震，随之倏地就想起了最初与这人在如泉茶居对坐相谈地场景。

当时她就觉得对方的眼神颇具洞察力，能一眼看至人的心底，如今这感觉又再次冒了出来。

不过跟那日不同的是，当日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背后，藏着的是对她的戒备与探究，而今日这洞察背后却只有担忧与想要相帮的殷切。

迎上这真诚关心的眼神，苏淡云只觉心头有春风吹过，暖暖的，很舒服，丝毫没让她觉得反感，甚至还在不知觉间再次勾起了她想要找其求助的心。

事实上，多日前难眠时辗转间，她就曾突然生出找这人求助的想法，只是这念头太过突兀，很快就被她否决，之后也一直下意识克制着不敢在面前人提自己的事情半句。

真没想到自己不敢去提，对方却会主动跟她问起。

短暂的震惊过后，心中依然涟漪不断，她心里纠结着，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悄然握紧。

沉默几息，她握紧的手一松，低下的头也重新抬了起来，讪讪一笑，“公子睿智，我这小把戏果然瞒不住公子锐眼。”

她不自觉露出几分尴尬，眼神却看着十分坦率友善，让燕乘春不觉心生惊诧。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问起她私事时，她都会不自觉生出防备，譬如最开始对方让车夫去调查冯山，他为了帮她而设法提起，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一直在质问自己的动机，那防备真是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