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在边境杀敌的将领，口中向来是荤素不忌，有什么说什么，全然不怕后果。

这的确是一群和他之前一模一样的莽夫。

他语气平静地看向其中一人：“李虎叔，我记得你六年前才成婚的，小虎和他娘还在天寒郡等你。”

“你的确是不怕死，但是他们呢？”

面对他的问题，名为李虎的将领，顿时愣住，然后挠了挠头，面色变得颓然。

陆玄歌又看向另一人：“王叔，你前年才将王阿婆接过来，过上了安稳日子。”

“王阿婆手脚不便，她现在就只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走了，她怎么办，指望谁来照顾？”

“我吗？”

陆玄歌这般平静的话语，又让这名名叫王豹的将领呆愣住了，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叔、刘叔……”

随后，陆玄歌又挨个看向另外几人。

没多久，刚才还吵闹纷纷的大厅中，一下子安静死寂。

一众将领颓然地低着头，像是丧气的大公鸡，没有了刚才的昂扬热血。

“若是大家还是年轻热血时候，生死置之度外，的确没问题。”

“可是现在，都有了家室，有了牵挂，有了软肋。”

“你们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是在你们亲人后半生漫长的余生里，都将活在无尽的煎熬和痛苦之中。”

陆玄歌语气平静无波，似不起波澜的冬季湖面，隐有寒气。

众人再度语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陆含锦抿了抿唇瓣，眼眶微红，联想到了以后，若是陆玄歌和小妹都不在世上了，那她活着也没意思了。

陆玄歌扫过众人，目光暗含锋芒：“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怒、有怨、有气，我和你们一样的，父亲待我如亲子，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想踏碎凌霄，破了那金銮大殿。”

“但我更清楚，我不能这么做，至少目前不能，长姐待嫁、小妹年幼，这破碎的镇妖王府，还需要一个人来撑着。”

本来眼眶微红的陆含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轻轻地嗔了他一眼：自己才不嫁呢。

“你们年岁长于我，都是我的叔伯，按道理这番话语，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应该比我更理智更稳重。”

陆玄歌扫过众人。

“含锦在路上和我们说你找回魄了，我们还有点不相信的，但现在终于相信了。”

“你小子之前可是比谁都要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