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斗宿敌韦扬隐殒命 破奇阵史谷恭出山

荡寇后志 都头郓哥 7047 字 1个月前

良朋南驿会,名师杨枹藏。

仗义复曹府,挥旌夺水乡。

征南竟殒命,起叹夤夜长。

当时李宗汤见报,不觉颓然倒地,放声大哭道:“天绝我也!”金成英亦垂泪。李宗汤收泪痴坐,长叹道:“韦师弟与我同门学艺,当年复曹州、夺水泊、克二关,立下大功。不料贼寇未灭,竟今日分手了。”不觉又哭。金成英想起那年韦扬隐相助力破董平一事,亦泪如泉涌。当日两个痛哭一场,方商议军务。金成英道:“这法坛你我皆不识得,如今幸而康将军在,可请他速去张经略处报知,或有法可破。”李宗汤颔首,便留将弁在包村镇守,无令不得出战。

金、李二人星夜赶回剡县,康捷听得韦扬隐死信,也惊得呆了。金、李二人将那法坛何等模样,周遭形势备细说了一遍,便请康捷速去张经略处报知。康捷听罢,忙道:“且慢,这法坛我曾听过的……”当时想了半晌,拍手道:“正是了。”金、李两个忙问缘故。康捷道:“那坛唤作九宫法坛,那年我在兖州时,曾听陈将军和陈小姐说起。当前梁山大盗侵犯蒙阴,两番兴兵攻打召家村,却屡遭败绩,连那大盗鲁达、武松、李逵都吃捉了,便是靠这九宫法坛。”李宗汤忙问道:“既是能摆,便定能破。那九宫法坛却是何人所设。”康捷道:“是召家村主人召忻的书记,名唤史谷恭。据陈将军说起,那史谷恭本是凌州人氏,正是昔年曾头市教师史文恭族兄,本名史武恭。因那年曾头市降贼,史武恭厌恶史文恭为人,便索性改了名字,到蒙阴隐居。召忻夫妇闻其才学,登门相请,后来到了召村,出谋划策,召忻夫妇十分钦敬。”

金、李二人听罢,喜上眉梢,急问道:“那史谷恭并召忻夫妇见在何处?”康捷皱眉道:“这却不知了。那年陈将军讨濮州时,便未见召忻等随行,听说已经归隐。”又拍额道:“你看我这记性,却恁地忘事。陈将军当前闲谈间曾说起那召忻归隐东浦之言,想必定是了。”李宗汤喜道:“真是天助我也!那东浦便是山阴东浦,距此不过百里,我等何不就去探访,若请得那史谷恭先生来,定可破贼人法坛。”金成英、康捷也喜,当日金成英亲自修书一封,交与康捷,托其去东浦寻访。叮嘱若见到召忻、史谷恭等人,务必请来相助。康捷应了,揣了信,踏上风火轮,飞也似投北去了。

原来那召忻世代名家,弱冠时曾遇着山阴 道上仙圣,说他日后必有一番功业,只不可贪不知止,赠他“归隐东浦,名扬万古”之谶。那年召忻随陈希真收复新泰后,便要归田就隐。陈希真劝他不住,替他报了病状,乞旨退休。又赐他红袍锦袄而回。自此召忻、高粱、史谷恭、花貂、金庄离了召家村,归隐于山阴东浦。

且说康捷一路飞奔,一日路程,已到东浦。寻百姓问了召忻名字,果然隐居在此。依言寻至,只见一个大庄院。康捷敲门,一女子开门,见了康捷样貌,吓得大喊大叫。早惊动了两个庄客,都赶出来厮打。康捷忙说明身份,众人惊喜,引入庄内。那开门女子便是召忻与高梁的女儿,名唤召蕊儿。庄客便是召忻的家将花貂、金庄两个。可巧当日召忻、史谷恭入山行猎去了,不在庄上。独高梁氏在家,当时引着服侍丫头香雪,请康捷入正厅坐了。康捷说明来意,众人听闻韦扬隐死难,也十分震惊。闲谈间,康捷又说起陈丽卿。高梁氏道:“陈小姐勇武超群,奴家亦钦敬。那年蒙阴合力击败梁山大盗,曾在召家村与其相会,我将桂花、薄荷、佛手、玫瑰四个丫头与了他。久疏问候,不知如何了。”康捷便告知正随军征讨河北大盗杨江。

当时说说谈谈,不觉日已平西。召忻、史谷恭回庄,见了康捷,不胜欣喜。续听得韦扬隐为九宫法坛所害,惊愕不已。召忻叹道:“韦将军生性刚直,武艺过人,不想竟丧于贼手。”康捷道:“如今贼人仗九宫法坛之利,做困兽之斗。我等均不晓得破解之法,还请召将军、史书记相助破敌。”召忻听罢,犯难道:“将军不知,我曾受山阴 道上仙圣的指示,教我功成之后,急流勇退,切不可乘兴直前,自取沉溺之祸。因此那年为官家立下微劳后,便到此地归隐,久已不问世事。如今再入疆场,恐力不从心矣。”康捷听了,急道:“天行有常,兄长何必如此拘泥。如今大军为贼所阻,亟待将军解救。大丈夫岂可偷一身之安,而置两浙数百万生灵于不顾?若如此,恐辜负了官家,殊非食毛践土、戴德报恩之义。总而言之,须看朝廷面上,望兄长切莫推辞。”召忻点头道:“是极,是极。”又转头问史谷恭道:“兄长意下如何?”史谷恭道:“康将军所言有理,昔年我等为王事驱驰奔走,立下微劳,得蒙恩降,可见官家从不曾亏负人。如今君父召唤,不可不往也。”康捷喜道:“二位兄长深明大义,真国家之福也。待灭了贼人,再回来不迟。”

当日因情事紧急,耽搁不得,众人收拾起身。召忻留花貂、金庄二人守庄,保护小姐,自与高梁氏、史谷恭并康捷上路。路上说起破九宫法坛之法,史谷恭道:“那九宫法坛乃一西羌人所创,实化自武侯八阵之法。共一千零八十个大圆坛,也可视情缩减。每坛两面大防牌,每牌后有木刻长人机关,按九宫方位排定。坛内藏有精兵器械,各坛间掘下泥潭陷阱,不识者误入其中,再难逃脱。然此法须得坛上有人指挥,若能除其耳目,则此阵可破。”

众人赶了一夜路,翌日清晨,已至剡县,与金成英、李宗汤会着。金、李二人见果请得召忻夫妇并史谷恭来,大喜过望,就于县内同吃饮食,仍请康捷守城,金成英、李宗汤、召忻、高梁氏、史谷恭五个引兵出城,投包村来。

且说仇道人等胜了一阵,本望退敌,不料官兵驻扎在村外,只是不走。吕将对众人道:“我等虽斩了韦扬隐,却未伤官兵根本。如今剡县已失,官兵不退,恐有别图。”仇道人道:“我这九宫法坛,无人识得。便是搬取救兵,亦不惧他。”吕将道:“虽然如此,亦要准备,以防万一。”便安排方七佛、王寅引兵马于村口布阵等待。过了两日,果见大队官兵前来。方七佛见官军增兵,又新添了帮手,不觉大怒,早忘了吕将之言,一马直冲过去,王寅拦阻已是不及。官军阵前,李宗汤指与众人。召忻提鎏金镗出阵,与方七佛大斗七十余合,不分胜负。

高梁氏见了,舞双刀相助。王寅见对阵有帮手,也挺枪出阵。当时高梁氏敌住方七佛,召忻抽身截住王寅,四位英雄两对敌手。约莫斗过十余合,高梁见方七佛勇猛异常,便诈败而走。方七佛紧追不舍,不防高梁使出“三花盖顶”的手段来。方七佛连避两刀,第三刀正对着咽喉飞来,急闪不迭,中刀落马。仇道人、吕将闻知方七佛出战,急到村口,见方七佛身死,急令鸣金,将军马退入村内。王寅战退召忻,欲入村时,却吃金成英引兵截住村口,无从得入,只得绕村落荒而走,官兵乘锐攻坛。仇道人不料官兵如此迅速,急引左右登坛指挥,不料那边李宗汤早已埋伏好,弓弦响处,仇道人应弦而倒,那九宫法坛一来无人指挥,好似群龙无首。二来坛内机关,史谷恭了如指掌,官军尽数知得。三者一无勇将,怎当得召忻、高梁、李宗汤等人?因此被官兵直冲进来,逢人便杀,遇马便砍,登时阵破。吕将退入坛中,还想抵抗,见官兵四面围拢来,恐吃捉了受辱,拔剑自刎而亡。

不说官军大获全胜,且说王寅吃官兵挡住,不得入村,只得绕坛而走。转身见村内喊杀连天,情知阵法已破,无力回天。只得大吼一声,舞着手中铁枪,投东南落荒而走。背后金成英引兵紧追,王寅一条铁枪,带招架,带逃走,溜脱了性命。逃出新昌地界,暮色已深。行至一山,乃是天台山。月下看时,见山上有一道观。王寅思量上山借宿一晚,待次日南下去投吕师囊。想罢,牵马上山。行到半山,猛听得山顶人声呐喊,忽见道观火起,浓烟滚滚,王寅大吃一惊。正是:漏屋偏逢连夜雨,短褐又遇朔方风。不知那道观因何着火,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