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奥托看着直播间右上角逐渐减少的观众人数,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并未多言,只是不动声色地动用管理员权限,悄无声息地抹除了那位人见人“爱”的「寂静领主」——波尔卡·卡卡目的真名显示。
至于那些因直呼其名而被强制断开连接的观众……
以#04的行事风格,应当不至于对这等渺小如尘蚁的存在亲自出手……吧?
大概?
奥托仅用万分之一秒思索了这个问题,随即便将其抛之脑后。
他并不在意那些观众的下场如何,此刻的他,只是在无数或惊恐、或愤怒、或迷茫的注视下,缓缓将手指按在了直播间选项框中那个票数最高的——「日常」选项之上。
指尖落下的瞬间,整个直播间的画面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瞬,仿佛某种无形的“指令”已被下达,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至少在绝大多数观众看来,直播画面中的五人周遭环境没有产生任何肉眼可见的特效变化。
而做完这一切的奥托,竟真的如同事不关己般,向后靠坐在虚无中,闭目休憩起来,仿佛在向全宇宙宣告:
我已完成我的工作,剩下的,与我无关。
这番故弄玄虚的做派,让直播间的观众们在满头雾水的同时,心中那股莫名的寒意陡然攀升至顶点。
……
……
另一边,边陲浮岛,「青丘城」境内。
景元、刃、丹恒三人在初步理清自身处境与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后,却未感到丝毫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纠结之中。
暂且不论这个浮岛世界那看似绝望的未来。
单就“灵力”这一力量体系本身,其表现出的上限就已然离谱到近乎崩坏!
一个尚未完成最终试炼的“候补圣女”白珩,其力量层次在他们感知中就已接近寻常令使。
而那位名为“镜流”的护卫,其所展现出的、瞬间制服他们三人的那种近乎“神明”般的伟力,更是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层级,这个世界真的还需要在“兽”的威胁下绝望挣扎吗?
那位所谓的“兽”,真能扛得住镜流的一剑?
他们对此深表怀疑。
这个问题在三人心中憋闷了许久,最终由景元斟酌着语气,向镜流问了出来。
镜流闻言,并未显露出丝毫被冒犯的神情,只是用那依旧温婉平和的语调,坦然道出了部分“真相”,
“初代圣女所构筑的「灵力」,其本质位格,远在寻常神明之上。”
“至于「兽」……”
她略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若有朝一日,你们能得见其全貌,便绝不会再生出……能够‘杀死’祂的念头。”
镜流的回答非但未能打消三人的疑虑,反而极大地勾起了他们对“兽”的好奇心。
他们无比渴望能亲眼见识一下,那吞噬了近乎整个世界的“兽”,究竟是何等骇人的存在。
然而,现实的困境依旧如同横亘在眼前的大山。
直至此刻,他们仍不明了自己为何会突然降临此界。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边准备,一边搜寻这个世界的情报。
于是——
……
一个月期限转瞬即至。
白珩与镜流已做好了出发的全部准备。
五人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也逐渐熟悉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刃在自报家门时,并未使用“刃”这个代号,而是重新报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应星”。
……
此刻,白珩宅邸前。
白发狐耳的少女仔细清点好了行装,扭头看向身旁始终尽职尽责的护卫镜流,语气轻快却难掩郑重:
“「月隐阁」的继任仪式即将开始!”
“接下来的一年,我将专注于灵力的深层修行,尽量不会出手。”
“所以,沿途的安危,就全靠你了!”
镜流面容凝肃,重重点头:“放心!以镜流此刻修为,无人可威胁殿下安危!”
“镜流定护得殿下周全!”
“嘻嘻!不用那么严肃嘛~”白珩笑嘻嘻地伸手,扯了扯镜流那故作温婉、实则紧绷的脸颊,“放轻松点~”
她说着,朝旁边身上大包小包挂满了行李的景元三人努了努嘴,
“喏,那不是现成的三个优质炮灰?”
“要是真遇到什么不长眼的麻烦,直接把他们丢出去吸引火力就好啦!”
景元、丹恒、刃:“…………”
我们只是欠了点儿(巨额的)植树款,人权就直接被剥夺了吗?!
“镜流省得。”镜流闻言,竟真的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三人一眼,然后极其认真地再次点头,仿佛将这条“妙计”牢牢刻在了心里。
合着你还真答应啊?!
三人内心同时咆哮。
该说不愧是同位体吗?这某种程度上抽象且缺乏同理心的性格,简直跟记忆里的本人如出一辙!
尽管内心吐槽欲爆棚,但景元几人面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情绪。
甚至,以他们三人所隐藏的底牌和背后的势力,真想离开这个诡异的浮岛世界,难道真的做不到吗?
不见得!
且不提星核猎手和仙舟联盟的远程接应手段。
单就丹恒在深渊之行后,通过「深渊意志」馈赠所获得的那个能与星穹列车同伴进行跨时空联系的「群聊」权限,就足以让他们随时呼叫支援,从这个世界被接引出去。
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升起立刻离开的念头。
一切的根源,便是那道让他们魂牵梦萦、此刻正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狐狸身影。
“咦惹~!”白珩突然打了个冷颤,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双手抱臂搓了搓,
“你们三个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油腻腻的?”
“不会是对本圣女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警告你们哦!绝对不行!”
“本圣女的心思可全在拯救世界上,才没空谈情说爱呢!”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让三人回过神来。
景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拱手解释道:“白珩姑娘误会了。”
“此刻正值出发之际,我三人只是在思索前路可有险阻,需要准备多少时日的资粮,方能确保行程无虞。”
丹恒和刃也赶忙附和着点头,只是眼神依旧有些飘忽。
“切~算你们有心。”白珩撇撇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行吧,看你们这么上道,本圣女就再大发慈悲,告诉你们一个关乎此行成败的隐秘。”
“我们此行,预计需耗时一年左右。”
“从脚下的「青丘城」抵达圣地「云城」,以常规速度赶路,约需两月。”
“而抵达云城之后,欲进入真正的核心——「月隐阁」,则至少还需要十个月。”
“前半段路程,若不惜灵力加速赶路,或可缩短至一月。”
“但后半段路程……距离是‘固定’的,我们必须一步一步‘走’过去,无法取巧,且需坦然接受沿途一切可能降临的‘试炼’。”
景元瞬间抓住了关键,眉头微蹙:“白珩姑娘的意思是……前往「月隐阁」的这段路程,本身‘有问题’?”
“嚯,反应挺快嘛!”白珩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语气变得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候补圣女前往「月隐阁」的过程,又被称作‘朝圣之路’。”
“不知初代圣女是出于何种考量,定下了这条堪称刁难后世圣女的规则——它将任意时空节点抵达月隐阁的最终距离,都恒定为了「必须脚踏实地行走的六个月」。”
“距离是……固定的六个月?!”丹恒的眼神骤然一凝,这种强行扭曲规则的现象,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深渊中那些神域的“门禁”,但性质似乎又截然不同。
深渊规则多是诱导触碰,而这条规则却更像是一种坚壁清野般的拒绝。
“没错!”白珩肯定地点头,“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会非常枯燥,且……危机四伏。”
“明面上的战斗,可以交给镜流。”
“毕竟,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能正面胜过镜流的剑士——她的剑,可是能伤到「兽」的哦。”
这话让三人心中再震。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镜流再强,也无法事无巨细,算无遗策。”
“所以……”白珩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丝郑重,
“那些来自阴影里的、下九流的龌龊手段,就需要靠你们三位多多提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