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被紫雷锁链禁锢在世界树上的卡芙卡,听着大罗们这近乎“撞大运”般的总结,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原以为诸位大罗金仙谋划万古,必有惊天动地的严密计划。”
她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却不曾想,试错千万次,用的竟是最笨拙的穷举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天道闻言,冰冷的视线扫过卡芙卡,声音毫无波澜,
“道法术式,无论哪般,只要能达成目的,便是可行之法。”
“若拘泥于形式,反倒是落了下乘。”
“结果,才是唯一的标准。”
“呵……”卡芙卡不屑地轻哼一声,语气刻薄,“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你给自己找理由时那强装镇定的表情,像极了路边被雨淋湿、还要龇牙虚张声势的流浪狗。”
天道双眼寒光一闪而逝,但其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卡芙卡,如果你想激怒我,试图寻找破绽,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乃天道,无七情六欲。”
“你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绪反馈,我亦不会因你之言露出任何可供利用的破绽。徒费口舌。”
“哼。”卡芙卡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因为她知道天道说的是真的,激将法对这块冰冷的“石头”毫无作用。
一旁的太清见状,面无表情地摇头,声音古井无波,
“多说无益。”
“诸位道友,还请按计划继续试探之举。”
“贫道需专心炼化此女意志,磨灭其灵光,为后续计划做准备。”
“善!”接引、准提等大罗心领神会,压下心中对深渊的余悸,身影瞬间消散,各自去布置新一轮的“试错”棋子。
紫霄宫外,只余下被锁链束缚的卡芙卡,以及闭目凝神、头顶太极图缓缓旋转、正全力磨灭卡芙卡意志的太清。
……
第7次重启,洪荒大地。
熟悉的花果山下,灰毛小浣熊一脸茫然地爬起。
轮回的齿轮再次转动,剧本似乎并无不同。
然而,在行至五庄观之后,星宝三人望着辽阔天地,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与“取经”格格不入的念头——
“世界那么大,我们想去看看。”
景元苦口婆心劝说了许久,分析利弊,强调重任在肩,却终究未能拗过三位同伴的突发奇想。
最终,景元无奈叹息,只能选择加入这趟“不务正业”的旅程。
于是,本该一路向西的取经团队,画风突变,开始了悠(散)闲(漫)的洪荒名胜古迹打卡之旅。
当然,四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各自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星宝声称要在游历中寻找失散伙伴三月七的线索。
镜流表示需在万丈红尘中感悟神技本源,体悟众生百态。
符玄一本正经地解释,凡尘烟火气息有助于锤炼她的天眼通明,提升推演天机之能。
景元……嗯,景元是被迫的。
但在众人面前,他只能挂着无奈的笑容,表示“随行护道,增长见闻”。
总归,四个人看起来都挺开心,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大罗们:“……”
自在天界的周牧三人:“……”
家人们谁懂啊!
肩负重任的取经团伙,走着走着……居然组团旅游去了?!
这画风崩得连没有七情六欲的天道都头皮发麻。
……
自在天界。
三月七百无聊赖地晃着粉毛,看着画面中悠哉游哉的四人组,嘟囔道,
“再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下去,就算轮回重启千万次,我看她们也走不到那个所谓的‘好结局’了。”
周牧闻言,轻轻摇头,“好的结局,从来就不是靠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团队就能轻易达成的。”
“它需要像楔子,一代人,甚至是贯穿历史与未来的无数个体通力合作,各司其职,才能最终铆合。”
“太难了……”停云适时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
“若无天道神技或特殊方法,她们或许连其他神技的门槛都摸不到。更遑论小女子的万灵界,更是缥缈无踪。”
周牧微微蹙了下眉,因为停云所言确是事实。
“心茧那边进度如何?”他转而问道。
小三月闻言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分出去构筑女儿国心茧试炼的那个笨蛋灵魂碎片!他把黑塔本体预计出关的时间点当成了核心锚点!现在整个心茧试炼世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严重脱节,跟凝固了差不多!”
“指望他那边给西行团队开‘后门’或者提供助力?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喽!”
“那就不好办了……”周牧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疏离而超然,
“但!我终究是此界的创世者,是梦境之外的存在。”
“文明的兴衰,生灵的挣扎,本就不该由我过多插手。”
“我将星宝投放到此间,又给了洪荒文明‘三月七’这个贯穿始终的善意锚点,已然仁至义尽。”
“所以,无论洪荒最终走向何种结局,是超脱还是沉沦,是新生还是湮灭,我都会选择……坦然接受。”
三月七听到这话,忍不住吐槽道,
“这么一看,那些大罗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一边要绞尽脑汁想办法在你的规则下超脱出去,一边还得时刻提防我的追杀,现在还得头疼取经团队不按剧本走……”
周牧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是祂们活该!”
“我给了祂们明确的超脱路径,给了祂们千万次试错的机会,但祂们呢?一次又一次地视而不见,目光短浅,只顾眼前蝇头小利,甚至反过来伤害那位一直默默帮助祂们的「母神」!”
“若非此界是我亲手构筑的文明……哼!我定会亲自下场,将这些忘恩负义、狗屁不通的所谓大能,一个个揪出来,生生打死!”
小三月被周牧骤然爆发的冷厉杀意惊得怔住。
即便她平时反应不算快,此刻也清晰地理解了周牧话语中蕴含的意思。
“修罗界……‘继承’与‘不死’……”
她喃喃道,“原来你在修罗界布下的那两个核心铁律,根本不是为了培养什么战争机器,而是……为了给大罗们指明一条自我超脱、转移因果、金蝉脱壳的生路?”
“哼。”周牧冷哼一声,算是默认,随即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副俯瞰众生的漠然,
“无所谓了。”
“祂们既然执意要走自己的路,有自己的‘算计’,那我也不必再多做提醒。”
“还是那句话——洪荒的终局,与我无关。”
“我心目中的好结局,一直都在……下一个纪元。”
停云和小三月面面相觑,都能感受到自家丈夫那份“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得不袖手旁观的复杂心绪。
她们理解周牧高高在上的视角和创世者的原则,但作为更贴近此界、看着诸多“角色”成长的存在,她们内心终究难以做到如此洒脱的“放弃”。
于是……
混沌海中,魔祖的目光,穿透无尽混沌,锁定了人间界。
她清晰地看到了那道由诸位大罗联手,以自身本源法力为基点,在轮回开启时便悄然布下的庞大概念屏障。
这屏障针对性极强,本身并无攻击力,其核心效果只有一个:在感应到“魔祖”级存在试图降临人间界的瞬间,便将其强制传送、放逐到混沌海或其他六道界域的随机方位。
强如魔祖,面对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放逐型”结界,一时间也缺乏高效破解的手段。
但总归,想要进入人间界还是有办法的。
神技·篡命!
无法真身降临?那就炼化第二化身!
她的意志瞬间跨越屏障的阻隔,如同无形的种子,精准地投入人间界一头正在洞府沉睡的金仙境白象精体内。
她的目的很纯粹——引导取经团队,去接触和修行六道神技!
但……“篡命”神技所炼化的第二化身,其修为境界完全取决于被接替命运的原主!
这头白象精,仅仅是个金仙境的妖怪。
这就导致了,当魔祖好不容易寻到正在某处名山“观光”的取经团队,刚挤出笑脸,准备上前搭话引导时……
“咦?好大一头象!看起来肉质紧实!”
星宝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根本没给魔祖开口的机会!腐化之力瞬间蔓延侵蚀白象精的护体妖光,侵蚀其神智,拆解其反抗意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符玄的天眼闪烁推演“食材处理方案”,镜流的指尖剑气已经在考虑怎么分割最好了……
白象精→新鲜食材→炭火烤白象精。
三月七:“……”
她终于知道当小浣熊的敌人有多么痛苦了。
这家伙根本不听人说话啊!
见面就是吃!
痛定思痛,三月七改变了策略。
旁敲侧击!
她不再尝试直接接触星宝,转而将目标锁定在看起来相对“讲道理”的符玄、镜流和景元身上。
化身小螃蟹:在溪流边“偶遇”正在观测地脉的符玄,以“灵性生物”的姿态,用意识传递告知她如何感应并定位天道神技本源世界的微弱“道标”。
化身小鹿:在林间“邂逅”正在感悟剑意的镜流,用纯净的灵性低语,指引她修罗道神技的奥秘在于“战意”。
化身麻雀:在枝头对着沉思的景元叽叽喳喳,将人间道与恶鬼道神技本源纠缠的特性,以及如何通过“解析规则、洞察人心”来触摸其核心的诀窍,化作简单的意象传递过去。
然后……
小螃蟹被符玄当成蕴含灵气的食材抓了,考虑是清蒸还是葱油。
小鹿被镜流觉得肉质鲜美,思考是烤是炖。
麻雀……嗯,被景元觉得吵,随手一道法术打下来,正好加餐。
虽然化身们最终难逃“食材”命运,但总归,方法还是成功传递出去了!
取经团队几人得知“神技本源”的存在和大致方向后,大感兴趣。
在做足准备后,决定分头去尝试接触。
……
镜流本就是为战而生。
踏入修罗界,不过经历了几场惨烈到极致的血战,那纯粹到极点的杀戮意志和永不屈服的战魂,便引动了修罗界本源的强烈共鸣!
猩红的「戮战箓」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
……
景元并未直接深入无忧镇的核心,而是在边缘地带仔细观察。
强大的智慧让他不断解析着这片乐土下隐藏的规则脉络,洞察着欲望与安宁交织的本质。
最终,在无数次推演和尝试后,他成功触碰到了那代表“因果”的本源虚影!
……
而星宝压根没打算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修行。
人间界多好?尤其是五庄观!
镇元大仙简直是“路走宽了”的典范,对这位“贵客”是求之不得,恨不得把所有压箱底的人参果都塞进星宝嘴里,伺候得无微不至。
星宝乐得清闲,在五庄观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
……
至于符玄……
她按照“小螃蟹”指引的方法,成功感应并定位了那飘渺的“道标”,发动了传送秘法。
光芒一闪,她便出现在一个……遍布雷霆的巨大山洞里。
眼前,是一头趴卧着、浑身缠绕着毁灭性电弧、气息古老而恐怖的雷霆巨熊。
沃利贝尔:“……”
符玄:“……”
一人一熊大眼瞪小眼,山洞里只剩下雷霆低沉的嗡鸣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符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努力保持太卜司掌舵者的仪态,率先行礼开口,
“前辈,晚辈符玄,叨扰清修,此次冒昧前来,是为追寻天道神技本源,以期修行精进。”
“神技……”沃利贝尔巨大的头颅抬起,金色的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如雷鸣,
“如果你说的神技,是那个由‘天道’本源核心构筑出的力量……那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掌控着那份力量的存在……绝非善类。”
他似乎怕符玄不信,巨大的熊爪在虚空中随意一划。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显露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结构复杂、充满冰冷金属质感的地方,画面聚焦在一个标注着「隔离室」的区域,三个机械装置内,禁锢着三道气息强大却萎靡不堪的身影。
红云老祖:面容枯槁,眼神涣散,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羲和:道袍残破,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淤青、鞭痕等凌虐痕迹,气息微弱至极,周身灵光暗淡,明眼人一看便知曾被多次、残酷地采补本源。
大力神:肌肉虬结的身躯上布满封印符文,神力被死死压制,眼中充满愤怒。
“看到了吗?”沃利贝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无论你在外面的洪荒世界是何种尊贵地位,拥有何等神通,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进入这‘标签世界’,也不过是阶下之囚,实验材料,甚至是……玩物。”
“所以,回去吧,小女娃。”
“永远不要再想着进入这里。”
“你这次是运气好,传送锚点直接落在我这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若是运气差那么一点,直接出现在外面的‘标签世界’……以你的姿色和灵蕴,”
沃利贝尔巨大的金色眼眸扫过符玄,带着一丝长辈般的告诫,
“会发生什么,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符玄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画面中羲和的惨状尤其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但卜者最擅长的便是从纷杂信息中抓住关键!她敏锐地发现了华点:
“那前辈您呢?”
符玄直视沃利贝尔,“既然您能安然无恙、甚至可以说是自由地生活在这里,丝毫不惧外面那个恶人,那您……为何要一直选择待在这里,而不是出去阻止他,或者离开这个牢笼呢?”
这话一出,沃利贝尔那巨大的熊脸瞬间僵住!
周牧那张带着可恶笑容的脸和蚊蚊那狡黠的眼神,如同梦魇般浮现在他脑海!
他的脸色如同走马灯般,由白转红,由红变紫,最后黑如锅底!
转变之迅速,让符玄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里……”沃利贝尔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闷闷的,“……空气不错……嗯,雷霆气息浓郁,适合我修行……”
他说的头头是道,只是那原本昂扬的精气神儿,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一大截,巨大的身躯都仿佛佝偻了几分。
符玄瞬间明悟!
这只强大无比的雷霆巨熊,根本不是不想出去或者不屑出去,他是……出不去!
但为了照顾这位强大却似乎有点“社死”的前辈面子,符玄没有点破,而是换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前辈,晚辈明白了此地凶险。”
“但若晚辈仍想尝试,从那位恶人手中夺得天道神技,不知前辈可有指教,该如何去做?”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技巧。符玄推测:沃利贝尔很可能是这个位面的特殊“看守者”或“观测者”,因某种原因无法主动离开这里,也无法主动对外面的恶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