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她立刻将手中那枚被「恶鬼界本源存放装置」标签包裹的「恶鬼界本源」递到卡芙卡面前。
“卡芙卡女士,事不宜迟!请速速吸纳此本源,尝试冲击大罗之境!”
卡芙卡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紫眸微微闪烁,她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斑,而是缓缓抬起目光,扫过眼前神色焦急的景元、符玄,又看了看旁边抱着丹怡、眼神中带着探究的丹恒,以及扶着星宝、满脸关切的流萤。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景元深吸一口气,迎上卡芙卡的目光,缓缓摇头,
“卡芙卡女士,若说‘信任’二字,我等自然不会,也不能将关乎存亡的信任轻易寄托于星核猎手的原则之上。”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被流萤扶着、正茫然看着手中光球的星宝,
“但,我等相信星师妹!”
“相信她所选择、所珍视的人!”
“更相信……你对星师妹那份不惜一切、超越立场与身份的感情!”
“这份感情,便是此刻最大的担保!”
卡芙卡兜帽下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
她沉默了大约两息,最终,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又似乎释然的轻笑从兜帽下传出,
“……真不愧是……神策将军。”
不再犹豫,卡芙卡用意念接过了那枚恶鬼道(原人间道)本源!
嗡——!!!
炼化开始!
起初,只是一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紧接着——
轰!!!!
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磅礴伟力,如同沉寂亿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
以卡芙卡为中心,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毁灭或创造,它蕴含着人间百态的悲欢离合、因缘果报。
其内里的法则,与人间道神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六道根基的剧烈共鸣!
卡芙卡的身影瞬间被这土黄色的能量洪流彻底吞没!
她的气息,在这狂暴到极致的本源共鸣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攀升!
那无形的壁垒,那横亘在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面前、名为“大罗”的天堑,似乎正在这狂暴的共鸣洪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
景元死死盯着那被能量风暴包裹的中心,感受着其中那节节攀升、越来越接近某种质变临界点的恐怖气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赌对了!”
符玄苍白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由衷的笑意。
一旁的丹恒,紧紧抱着因为能量风暴而有些不安的丹怡,俊朗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他看向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的景元,忍不住开口问道,
“景……元,此间谋划,究竟为何?可否告知真相?”
流萤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景元笑了笑,也不嫌地上沾染的草屑泥土,就那么放松地席地而坐,甚至姿态闲适地抬手,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发髻间那枝盛放的杏花。
“此事说来话长……”
“但现在,最危险的环节暂时过去,时间……倒也还算充裕。”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诸位以为,这墟界之中的仙神大能,比之我等所来的‘寰宇’,如何?”
丹恒思索片刻,沉声道,
“远甚。”
“其力,深不可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其智,更是深如渊海,布局万古。”
“远胜寰宇所见。”
流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光是一个恶鬼如来,就差点让她万劫不复,更遑论鸿钧、太清这等存在。
景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复杂,
“是啊……此间人杰地灵,惊才绝艳者不知凡几,深藏不露的老怪物更是犹如恒河沙数。”
“莫说那些隐世不出的,单是我们所知的大圣、清源妙道真君,其心性、智慧、勇力,便胜我景元不知几筹。”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然,那二位在遗留的箴言与记忆中,却不断提醒我等,要‘多看、多想、多学’,尤其要用心感悟这六道神技之玄妙。”
“景元最初,也如观音菩萨点化时那般认为,集齐六道神技,参透其本源,或许便是通向大罗之境的通天坦途。”
“直到……”
“景元在万灵界静下心来,细细梳理这一路西行所得,反复推敲大圣与真君留下的每一个细节,才恍然惊觉,此间……存在一处巨大的逻辑悖论!”
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
“这墟界存续之岁月,漫长到难以计数!”
“然,高高在上、俯瞰万古的大罗尊位,却为何始终是那寥寥几位在占据?”
“难道这无尽岁月中,就从未有过惊才绝艳之辈,集齐过六道神技?”
“就从未有人尝试以此冲击大罗之境?!”
“我不信!”
他猛地看向流萤和丹恒,抛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若集齐六道神技真乃晋升大罗之关键,为何大罗之位依旧固若金汤?为何从未听闻有后来者以此法登顶?!”
流萤歪了歪头,眼眸中满是困惑,“是啊……为什么呢?难道集齐了也没用?”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被五色能量风暴包裹的卡芙卡。
“问得好!”景元用力一点头,“这就要说到景元结合所有线索,得出的第二个结论了!”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认真,
“集齐六道神技无法晋升大罗的结论,之前已从卡芙卡女士口中得到了验证。”
“那么,大圣与真君又为何如此重视神技,在遗留的记忆中反复强调其重要性?”
景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他的核心推理,
“结合上次地狱道之行,目睹莎布冕下的威能,再结合‘道主’这个概念……景元豁然开朗!”
“——六道神技,其真正的核心,并非晋升之梯,而是一把钥匙!一把成为六道真正‘道主’的钥匙!”
“其最根本的内核,在于它能与构成墟界根基的‘六道本源’产生最深层、最直接的共鸣!”
“以此,掌控者便能……调动整个六道体系六分之一的力量加诸己身!”
“这才是神技真正的价值!”
“也是符卿在掌握天道神技后,结合天道权柄,最终分析确认的真相!”
丹恒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反驳,
“这……说不通!”
“如果六道本源如此重要,象征着一道权柄的核心力量,那其余道主,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甚至可以说是‘主动’地将自身本源交予天道鸿钧掌控?”
没等景元解释,一旁的流萤便恍然开口,
“我明白了!”
“因为对于真正的大罗而言,祂们自身便已是‘一证永证,万界唯一’的存在!”
“祂们的道果早在‘证道’的那一刻便固化下来了!”
“本源对祂们而言,更像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或者一份需要履行的‘职责’,而不再是祂们力量的核心或根基!”
“所以祂们才能如此‘洒脱’,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乎’地将本源暂借或交由天道统筹!”
“正是如此!”景元赞许地看向流萤,用力点头,
“本源对大罗是锦上添花,是职责所在,但对未成大罗者……它却是撬动六道伟力、攀登大罗之境的资格!”
“也正是想通了这关键之处,景元才开始布局!”
“目标,就是让我们这一方,能尽快出现一尊真正属于我们、能随意出手、让天道三清不敢轻举妄动的大罗!”
景元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也透着一丝无奈,
“要知道,半步大罗与大罗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
“即便我们能通过六道神技共鸣威胁本源这种‘投鼠忌器’的方式暂时逼退鸿钧太清,但这种威胁终究只是暂时!”
“祂们迟早会找到规避或破解之法!”
景元的目光投向鸿钧太清消失的虚空,带着深深的忧虑,
“而师尊……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碍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原因,极力避免在墟界全力动用大罗之力!”
“今日她为了我们被迫出手……其代价,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沉重!”
“所以!”景元斩钉截铁,“我们之中,必须尽快诞生一尊真正的大罗!”
“一尊能随时出手,拥有与大罗平等对话、甚至威慑对方能力的存在!”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你……”丹恒深深地看了景元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叹,有了然,更有一丝久违的、属于“丹枫”记忆深处的感慨。
他最终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景元,你还是这么……算无遗策。”
景元猛地一愣,豁然转头看向丹恒,眼底瞬间涌上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微红,
“你……丹枫?!”
丹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如云烟过眼。”
“丹枫已逝,此刻立于你面前的,只是开拓者丹恒。”
景元怔怔地看着丹恒的脸庞,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眼中的激动和微红缓缓褪去,化作一片释然的澄澈,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丹恒……也好……”
“也好……”
场面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不知过了多久——
“嗯?这……这给我干哪来了?”
一个清脆中带着浓浓困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只见抱着那枚“生死之王”小光球的星宝,像是大梦初醒般,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鸟语花香的无忧镇景象,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光球。
“姬子呢?安禾呢?还有杨叔呢?他们跑哪儿去了?”
她挠了挠头,一脸迷糊,随即又像是被无忧镇的美景吸引,眼睛亮晶晶地赞叹道,
“我去!墟界这么漂亮的吗?真是值回票价了!”
众人闻听此言,心头同时一凛!
星宝这语气、这状态……她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踏入墟界、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众人开口解释现状,星宝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怀里那枚散发着温暖熟悉气息的小光球吸引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宝贝,狗狗祟祟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把小光球捧到嘴边,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别人绝对听不到的音量,对着光球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老公?你咋跑这来了?是有啥秘密任务吗?”
她顿了顿,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继续小声嘀咕,
“快说快说,是让我去祸害杨叔,还是……要当着丹恒的面把丹怡砍死?”
她说着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完全没注意身后瞬间僵硬的丹恒和瞪大眼睛的丹怡。
丹恒:“……”(抱着丹怡的手臂瞬间收紧
丹怡:“……”(小脸煞白,瑟瑟发抖地抱紧了丹恒的龙角
景元:“……”(嘴角抽搐
流萤:“……”(扶额
连那狂暴能量风暴中心、正处于关键升华状态的卡芙卡,其周围翻涌的能量似乎都极其诡异地……凝滞了那么零点一秒!
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太惊悚了!
大到让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但可以理解的是,在星宝此刻的认知中,丹恒、丹怡、景元、流萤这些人,都还是实力不到金仙的“小卡拉米”,根本不可能偷听到她这“隐秘”的对话。
景元、流萤、丹恒三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震惊、荒谬、一丝后怕,还有强烈到极致的好奇!
他们默契地没有出声提醒,反而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准备继续“偷听”这位记忆错乱的星核精,还能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猛料”来。
“喂?说话呀老公?”星宝疑惑地拍了拍光球,又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坏呀?这不是你的‘表征’吗?咱俩之前不是还用这玩意儿py过来着吗?咋还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