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仰头望着星宝头顶那顶骨质王冠,眉梢微蹙,
“并无异样波动,莫不是你连日操劳,感知出了偏差?”
她盯着王冠流转的微光,心底泛起疑惑。
这玩意儿不应该是星宝身体的一部分吗?怎么会突然变重呢?
星宝在王冠边缘抓挠两下,耳朵不自觉的抖了抖,“奇怪,刚才分明有重物压顶的感觉……”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一会儿,星宝决定不再理会,转而望向碑上镜流的名字,轻轻撇嘴,“把幻境熬成平行世界……真是……”
“嘻……”符玄轻笑一声,揶揄道,
“心里不舒服了吧?”
“看来某人在镜流心里的比重,根本没有大道重要啊!”
星宝垂着脑袋立在原地,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色孽之身赋予她的,是远超常人的情绪感官——欢愉时加倍的甜蜜,失落时也会被痛苦撕扯得更深。
镜流化作神性光点消散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过,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那清冷剑客的心中,自己终究还是小于证道的执念。
“算了……”她看着坟头被风吹拂的青草,声音里带着无奈的释然,
“若这便是她认定的路,我又何必执着?支持她便是!”
尾音消散在风里,她却突然咧嘴露出一丝坏笑,“不过眼下有更有趣的事儿!”
符玄见她川剧变脸,立刻心领神会地凑过来,两人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
“得把景元哭鼻子的模样全录下来!”星宝兴奋地搓着小手,“到时候给小瑶儿和仙舟的几位将军一发!嘿嘿嘿……”
“加上神策府那群策士,效果更佳。”符玄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指尖已经开始凝聚录像标签,准备随时架起拍摄阵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压低的笑声,随即便向景元昏迷的小屋走去。
……
另一边,现实世界的理想国里,
周牧望着面色绯红、眼神略带慌乱的镜流,喉间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欲念。
他屈指轻弹,一道莹白光芒裹挟着温和的力量没入镜流眉心。
「清心术(改良版):抑制心欲。」
镜流骤然清醒,猛地回过神来,
“我……”
她感知着自身状态,黑丝裹着的双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方才身体不受控的悸动还残留着丝丝余韵,这让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周牧却只是轻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凡人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身为色孽的自己,更何况自己还是完全的灵魂状态。
能控制住不主动献身,便已经超越十成十的生灵了。
所以,他给了镜流整理思绪的时间,刻意放缓语调,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是要直接吞噬一切,成为大罗,还是要按部就班,逐步积累?”
他半倚在沙发上,目光牢牢锁定着镜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收进眼底。
镜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蕾丝睡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她努力与周牧对视,可喉间却像塞着团棉花般难受,声音也不自觉地发颤,
“镜流不想直接吞噬恶鬼界。”
“若可行,愿在其中映照可能性,缓步修行。”
周牧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为何?”
“这恶鬼界本就是你所创,吞噬它不过是将世界纳入体内,其中生灵不会受损,分明是最便捷的成道之路。”
镜流挺直脊背,薄纱不经意间滑落肩头,却浑然不觉。
“剑士向来独行。”
她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道侣、羁绊……镜流并非不愿拥有。”
“但比起短暂的温暖,镜流更想看看道路尽头的风景!”
“有意思。”周牧突然轻笑出声,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
“你这不愿意增添羁绊的性子,若是丢到玄幻世界,怕是早就踩着尸山血海成就「路尽级」了。”
“也幸亏你第一站来的是墟界,入了西行轮回……”
“不然以你这偏执的性子,我都不敢想会养出个怎样的女魔头。”
镜流本还有些羞赧,闻言却下意识挺直脊背,“追逐大道,何错之有?”
周牧摇了摇头,旋即突然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贴上镜流颤抖的唇瓣,
“给你个小提醒——”他故意压低声音,尾调带着蛊惑的笑意,“映照的投影不必拘泥于恶鬼界,墟界的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镜流瞳孔骤缩,可还未等她开口,周牧已经靠回沙发,慢条斯理道,
“就像我......”他朝旋转的墟界黑球扬了扬下巴,“在这儿的身份,可不止创世神这一个。”
“天道?”镜流几乎是脱口而出。
周牧轻笑,“不止。”
这两个字如重锤砸在镜流心头,震得她指尖发麻。
她死死盯着周牧领口微敞的锁骨,喉间滚动着无数疑问,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问询,
“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牧仰靠在沙发上,暖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
他望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灯,眼神渐渐失焦,
“为了什么?”
“一来是弥补些陈年旧账……
“二来……”他忽然轻笑,“给这世间的生灵,都安排些有意思的试炼。”
“奎木狼、镇元子、杨戬、孙悟空……”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黑曜石般的瞳孔泛起微光,
“本土的、外来的,但凡能摸到及格线的,我都会给予他们一次触碰「真实」的机会。”
话音突然一顿,笑意从眼底消散,
“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唯一成功的那个……”
他突然起身,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惊得镜流一颤,
“罢了,不提她。”
镜流敏锐捕捉到周牧提及那个「成功之人」时,声线里裹挟着的复杂情绪——像是遗憾,又藏着几分近乎温柔的叹息。
她心底满是问号,但最终却识趣的疑惑咽回喉间,转而问道,
“敢问大人,镜流何时可以返回虚界?”
“回去?”周牧被这问题问的一愣,
“都已经走到这了,你觉得我还能放你回去吗?”
“能让你留个映照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镜流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脑海中却只剩混乱。
来时分明畅通无阻,怎么此刻连归程都成了奢望?
察觉到她的慌乱,周牧抬手虚按,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你触碰了墟界最核心的秘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在这安心住下吧。”
他顿了顿,随手一指客厅旁的两扇木门,
“以后就住我那屋。”
镜流:“……”
怪不得他对自己有求必应,原来根本没想过让我回去……
“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
周牧挑眉逼近,西装革履的压迫感几乎要将她笼罩,
“太什么?”
他忽然冷笑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注意你现在的身份,镜流女士。”
“你现在是我的压寨夫人,可不是什么墟界剑仙,六道佛陀。”
“我何时……”镜流瞬间涨红了脸,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周牧摩挲着下巴,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狡黠,
“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想反悔?”
他故意拖长尾调,“我这人一言九鼎,说你是压寨夫人,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别想逃。”
镜流闻言,指尖一颤。
莫名的欣喜竟先一步涌上心头,可转瞬之间,星宝的笑容与亲昵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她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己这般心绪,算不算是对星宝的背叛?
更可恨的是,这具脆弱的凡人躯体竟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
方才周牧逼近时,心脏不受控的加速跳动,耳尖发烫的触感,此刻都成了凌迟般的煎熬。
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记忆中星宝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说“最喜欢镜宝了”的模样,与周牧低沉戏谑的“压寨夫人”在脑海中疯狂撕扯。
黑丝裹着的双腿蜷缩又松开,她突然痛恨起这具失去力量的身躯。
若是还能握剑,此刻便能斩断这混乱心绪。
可如今,只能任由愧疚与悸动如藤蔓般缠绕,将理智绞得支离破碎。
周牧望着镜流纠结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莫名。
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凝重,
“切记,我的房间随你出入,唯独母亲的房间绝不可进。”
“即便你成了大罗,那也是禁地。”
“除非她允许,否则进去就是死路。”
“明白了吗?”
镜流艰难点头,却只觉耳边嗡鸣。
住在他的房间……这意味着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