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丑态化解,并把自己摆在了“考究者”的位置。
这般行径,当真是不知如何形容。
难不成,那佛门圣地,需要的都是这般“政客”吗?
虽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景元没有选择喧宾夺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家师父接过话头。
镜流:“……”
我该咋说?
在线等,挺急的。
景元似是看出了镜流的窘迫,赶忙传音道,
“师尊,夸他两句,然后借口疲惫,找他要间屋子。”
镜流闻言,俏脸一肃,正色道,
“长老……”
“嗯……”
她嗯了半天,绞尽脑汁思索着夸赞的话语,最后憋住了一句,
“……长老真会说话!”
景元:“……”
金池:“……”
她是在嘲讽对吧?
她一定是在嘲讽吧!
金池有些难堪,但还是行了个佛礼,语气带着几分勉强的和蔼,
“玄奘法师求经辛苦,定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老衲这便为法师准备斋饭,还望法师不嫌弃禅院简陋,暂且安歇。
镜流想也没想,“我不饿。”
金池:“……”
景元剧烈的咳嗽一声,提醒道,“现在可以饿。”
镜流一脸认真,“现在真不饿。”
景元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家师尊是想一剑砍死金池,所以才没有借坡下驴。
但在这之前,您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徒儿的谋划啊!
唉……
这取经团队没有我吃枣药丸!
“哈哈哈。”景元对着金池爽朗一笑,努力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我家师尊的意思是,斋饭就免了,有个住处便好。”
“阿弥陀佛,大唐高僧果真超脱凡俗。”金池刺了一句,随即对着两人再次施礼,
“老衲身体抱恙,便让徒儿代为接待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广智,脸色一板,严肃道,
“广智!”
“广智在!”
“莫要怠慢了诸位高僧。”
“是,师父!”
广智憨笑了一下,对着镜流和景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镜流见状,深深地看了一眼正离开正殿的金池,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没有言语。
景元心底一叹,但面上还是乐呵呵的跟广智搭话。
“广智兄弟,我观那后山黑雾缭绕,可是有妖物作祟?”
“施主莫要乱说!”广智赶忙打断道,神色有些紧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那后山盘踞的乃是黑熊大王,是整个黑风山的主人。”
“他平日念经诵佛,与我师尊交好,可不曾做过半分为祸人间之事。”
“原来如此!”景元装作恍然的模样,“是在下唐突了。”
广智见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也打开了话匣,兴致勃勃地说道,
“施主有所不知,这黑熊大王,庇佑此间已有数百年之久。”
“甚至,这观音禅院有此规模,也与大王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景元状若无意的问道。
“你可莫要与他人言说。”
“在下省得!”
广智压低了声音,“那黑熊大王平日不偷不抢,却好些钱财。”
“山下百姓感念其庇护之恩,总会自发的捐些财物与它。”
“但奇怪的是,它得来的钱财,竟不取分毫,全都投在了观音禅院的建设上。”
“当真是令人费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景元轻笑了一下,旋即便转移了话题。
两人就观音禅院的问题谈论了很久。
在景元的话术引导下,广智就差没把三岁时尿床的事告诉他了。
很快,西行小组便来到了偏殿。
日头也上了三竿。
……
……
……
内殿,
金池跪在佛像前,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念珠,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沟壑滑落,
“袈裟……袈裟……”
“怎会有如此袈裟啊……”
广智和广谋看着自家师父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都是金池带大的孩子,对他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广谋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道,
“师父,那师徒二人虽有蛮力,却不通法术。”
“徒儿斗胆进言,不如用蒙汗药迷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取来袈裟?”
“不可!万万不可!”金池猛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挣扎,“传出去叫人如何看待观音禅院?”
广智犹豫了一下,在刚交的朋友和师父中快速做出取舍,狠辣道,
“若是禅院走水呢?”
“走水……”金池的手指骤然收紧,念珠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他垂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广智与广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退到殿角。
“我已将那师徒二人安于偏房,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广智问道。
“先下药麻翻,再乱刀了结!”广谋眼中闪过阴鸷,“最后一把火烧作白地!”
广智咬了咬牙,“那我先去准备蒙汗药!”
广谋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先等等。”
“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玄奘法师……比之山下妇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广智怒声打断道,“我等做的本就是丧尽天良之事,又怎能行折辱之举。”
“师兄想多了!”广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不过随口一说!”
“哼!”广智再次压低声音,“若想破戒,去山下窑所便是,莫要让为兄瞧不起你!”
广谋无奈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偏殿。
镜流和景元强行拦下了要将黑风山夷为平地的星宝。
镜流看着星宝那怒不可遏的样子,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星,那人试图坏我名节,为何你却这般愤怒?”
她是真不能理解星宝是咋想的。
自己这正主都没生气,徒弟先炸毛了。
咱俩的关系竟然这般好吗?
星宝小手一挥,“我不管,谁想碰你身子,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镜流眨了眨眼,神情愈发疑惑。
景元:“……”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不过,也好!
师尊身边有这般强者看护,自己也能放心些。
想到这,景元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些了,你们打算怎么应对这一难?”
“应对?”星宝咬牙切齿,“姑奶奶不想应对,姑奶奶只想让他们去「深渊」溜达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