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随师父行走江湖时,有一天雨夜走在街巷内,有野猫瑟瑟发抖,师父蹲下身替它撑伞,直到雨停才离开,他说,袖手能及为何不帮,何况雨夜与猫为伴,这不挺好?”
燕泣轻轻一笑,似乎释怀,但说到这儿,抬眼看向白澹容等一众人:“诸位师弟师妹,师父只是去修行了,而不是躲着我们。他不是嫌厌我们没出息,是我们白白担心了,知道这个,这不挺好?”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
但再抬眼看燕泣,众人脸上又露出担忧。
燕泣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手,青筋在蜡黄的皮肤下蜿蜒如蚯蚓,仿佛是想要坐直身子。
苏长安赶忙搀扶,要继续给燕泣送入气劲,却被燕泣拒绝,“我的身子我知道。”
这般说着,燕泣缓缓转头,目光迟缓的望向那在剑匣之内的【心弦】,对着苏长安说,“师父的剑,应该归你。”
公孙楚女连忙将剑匣拿到燕泣身前,燕泣看着修缮好了的心弦:“师父说与人为善,若撩拨琴弦,音旋美妙,便是最善。我们让他失望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拿这把剑。”
说到这里,燕泣脸上疲态更浓,声音低弱了不少:“娘娘,这把剑是你的,妙音宫妙音宫.澹容,楚女.”
白澹容当即上前。
公孙楚女也是看向燕泣,很不好的感觉涌上所有人心头,“师兄你别说话了,你现在要休息。”
燕泣继续道:“我当年看你二人闹,并未插手,看澹容离去,创建妙音坊,也未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楚女认为师父的路是错的,澹容认为是对的,分歧在师父,我心境不足,看不到那么远,也不配替师父回答你们,只能看着你们闹,但我信澹容不忘妙音宫,所以便也不插手,但是今天,澹容楚女是对的,师父不愿见我们,也应该是知道他错了,我们不能继续学他,才不回来的。”
白澹容看着燕泣点着头:“师兄,您别说话了,我们的事情我会跟师妹好好说。”
燕泣摆摆手,看向一旁不断送入气劲的苏长安,“刚刚.唐突了,娘娘莫要见怪。”
苏长安摇头:“您是长辈,何来唐突。”
说话时,苏长安看向猫猫。
猫猫立马上前。
而哭月也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当即转身离开去找张文静。
燕泣轻声道:“若非寻师父这件事,早几十年就该走了,身子早就垮了,如今知道他老人家的消息,够了.娘娘,这剑,你要拿着,妙音宫与妙音坊上下今日后,也是你的。我,燕泣.没让师父背上毁了妙音宫骂名。”
言语间,燕泣颤抖着抬起手,抓着苏长安的手想让苏长安抓住那把剑。
苏长安察觉到了,连忙伸手握住剑柄。
剑身嗡鸣。
犹如音律。
燕泣听到,双眼模糊,却是突然看向那剑,看心弦,又看握剑之人,轻轻笑了起来。
但那抓着苏长安的手,轻轻抓住了苏长安的袖子。
侧着头,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苏长安。
嘴唇蠕动。
师父。
而脑中没来由的冒出注定无人在乎的小事。
那时候战乱才平,很多孩子没了爹娘。
燕泣的爹死了,但娘亲是小娘。
爹在的时候小娘就对他特别好,可爹在跑生意的时候被山贼杀了后,小娘开始把他赶到柴房。
“滚!老娘带了客人过来没看到吗!去柴房窝着!”
燕泣那时候不懂小娘是做什么,只知道她经常带男人来,而带了男人来,他就要去柴房里。
“还养着呢,生意不错啊你这。”
“瞧你说的,这不再养活养活能卖钱嘛,否则谁乐意看到他啊,长得跟他那个死鬼老子一模一样。”
“变成死鬼不是你弄得?”
“滚滚滚,跟你没动手一样。”
那天很冷。
燕泣冻得受不了了,就想出去问问娘亲自己能不能进屋里,或者拿个被子也行。
但才想打开柴房门,发现门被锁了。
而屋子里很热闹,人好像很多,很吵。
燕泣想着,应该是娘在忙,害怕自己打搅了,所以才锁了门。
于是就在柴房里缩着身子。
外边下雪了。
好冷。
雪从柴房窗户飘进来了。
看外面雪好漂亮。
从前爹在的时候,经常带着他在院子里堆雪人。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冷。
好冷。
“燕泣。”
好像有人在叫我。
燕泣缓缓睁眼,看到了那个剑穗,看到了那一袭白衣。
“燕泣,师父在这儿,没事了。”
燕泣回过神从回忆中走出,视野内又看到了那剑穗,那独属于师父的剑穗。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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